次日,晨光刺破天幕时,整座鬼巫山正淌着墨色未褪的血。
正打在山洞中沉睡的李火元眼睛上,眼皮子动了几下,这才醒了来。
李火元翻身坐起来,后背传来皮肉撕扯的钝痛,浸透血污的粗布衣黏在伤口上。
回想昨日还是心有余悸:“太危险了。”
双臂上留下了一道道的伤口,背后切掉了一大块皮肉。
因为受伤,这一觉睡的毫无警觉性,幸好有摊位在,否则,在睡梦中的他,怕是早已被山中四处乱窜的邪祟灵妖分食殆尽,落得个尸骨无存的悲惨下场。
李火元搓了搓脸,开始检查自身。
背后的伤口恢复了不少,手臂上的伤口新肉在焦黑创口边缘倔强攀爬,如同石缝里挣命的野蕨。
修士的体质还是很给力的。
但鬼爪没有褪去半分颜色,有些担忧。
昨夜饵食的那些兽皮、兽筋,已经炼化成了外丹。
倒是有些意外,今日醒来颇有些龙精虎猛的感觉,按说昨日失血太多,今日醒来应该有些无精打采才是。
“难不成这兽皮和兽筋还有营养?”
李火元狐疑着。
他不认识这些兽皮产自什么灵妖身上,但极有可能是大妖,蕴含不错了的养料,如同宝鱼,滋养全身。
意外的收获是兽皮和兽筋竟是炼化出两枚外丹。
李火元一张口,将这两颗丹吐出来——这两颗丹在掌心中一变,一颗化作了一根细绳。
很像是小时候碾死了螳螂,从螳螂肚子里钻出来的那种铁线虫。
不过要长很多,约么一丈。
李火元心念一动,那细绳在掌心瞬间弹开,如同一头活灵活现的铁线虫,肆意扭动起来,动作极为灵巧,仿佛这细绳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能随心所欲地操控,如臂使指。
这绳子由兽筋凝练而成,弹性极佳,韧性更是超乎想象。
李火元心念又是一动,这筋绳又随之而变化。
缩短变粗,随后在李火元的手中,变成了一根韧性弹性都超乎想象的短棍,时而绷直如箭,时而盘曲成环。
李火元暗自嘀咕:“虽然大小长短可以随心变化,可这东西……能有什么用啊。”
李火元暂时想不出来。
丹修可以饵食,若没有固定法诀进行炼化,绝大部分都会被消化,化为乌有,毫无作用。
但昨日的饵食,还有意外惊喜,虽然不明白有什么用。
“我这也算顿悟出新的法门了?”
李火元思索几息,旋即摇摇头,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这兽筋应该形同铁器,消化不掉,便被炼化了。
也就是说,若再给他兽筋,想要误打误撞炼化出这可长可短的 “筋绳”,几乎毫无把握,毕竟没有法诀的约束与引导。
随后李火元把注意力转移到另一枚外丹上,这丹丸在李火元的手掌上迅速“融化”开,包裹住了整个手掌,并且一直蔓延到手腕上一寸左右。
李火元戴上了一只“皮手套”,令人称奇的是,这层手套轻薄异常,戴在手上,竟丝毫不影响任何触感,仿若没有佩戴一般。
李火元好奇之下,当即进行了一番尝试。他找来刀具与长枪,对着手套猛砍猛扎,却发现这手套防御效果惊人,刀砍不破,枪扎不穿,坚如磐石。
质量可比韩跑跑带来,祛秽司打造的鲟鱼王鱼皮手套强多了。
当即替换下来。
鱼皮手套丢入乾坤袋,自己用不上,给大哥戴着打渔也是好的。
“如果今后不断饵食兽皮,会不会有覆盖全身的时候?”李火元思索着。
感觉难度太大。
第一,他不知道是什么兽皮。
第二,没有必然炼化成型的法诀。
不在想其他没用的。
李火元开始整理随身携带的东西。
昨日水潭大战,虽然两个妖狐姐妹花没弄死圣姑和丫鬟,但也让她们吃了大亏。
估计这会圣姑和丫鬟也受了重创。
她们昨晚同样在山中过夜,如果运气好,山里的邪异已经帮自己解决了问题。
即便是活下来,她俩怕是也伤上加伤,实力能有有原本的三成已是高估。
她们背后是莲花会,让她们活着回去后患无穷。
没有机会的时候,李火元跑得比兔子还快。
但是机会出现后,李火元便毫不犹豫的决定,拼一把永绝后患!
至于怎么找到两人……
李火元打算看“缘分”
他估算,双方的缘分应该不浅。
以最快速度爬上了最近的一座山峰,他放眼一望。
茫茫鬼巫山,似乎进入狂欢后的死静。
他当即施展周游云虚,云气在他脚下翻涌如浪,化作白云,腾空而起,开始在附近巡游,寻找圣姑和丫鬟。
两人暂时没看到。
倒是还有些其他修士在山中乱窜,寻找着李火元。
……
“圣姑,前面有个破庙,您要不要休息一下?”丫鬟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圣姑,两人皆是一脸疲惫,身上又添了几处新伤,显得狼狈不堪。
昨夜眼看着来不及出山,她们也没找到能过夜的地方,两人钻进了两块巨石中间的缝隙,圣姑拿出一件七彩霞帔盖在外面。
这也是一件奇异的匠修造物。
盖上之后便迅速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不但外表看不出任何破绽,就连气味都被盖住了。
两人躲在里面一动也不敢动,半点声音不敢发出。
山里的夜晚真是太可怕了,各种强大到让人绝望的诡异,时不时地从两人身边行过。
撑到了天快亮的时候,还是出了意外,一只兔子被灵妖追击,一头撞进了石缝里。
两人暴露,只能跟那头灵妖殊死搏杀一场。
虽然活下来,却也惊动了别的邪祟,于是一路逃窜,圣姑身上的匠修造物,和法修的“法钱”也耗了个七七八八,所剩无几。
但总算是熬到了天亮。
两女激动得差点抱头痛哭,毕竟能在鬼巫山这般凶险之地活过一夜,这经历,足以让她们今后在人前吹嘘一辈子。
圣姑看了看破败的荒庙,大殿已经塌了一角,门窗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空荡荡的框架,在风中摇曳。
门前的两根柱子,底部不知被什么东西啃噬了一半,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倒塌。
殿中的供桌还算完好,但上面的香炉碎成几块。
中央的神像断了一只手,头也只剩下了一半,显得十分凄惨。
圣姑摇头:“别进去了,说不定里面还藏着什么诡异。”
她又看了看前方:“再赶一段路,找个向阳的山坡休息。”
“遵命。”
两人刚走了两步,圣姑忽然拉住丫鬟:“等一下!”
圣姑从衣袖中取出那只红木和黄铜制成的耳廓,戴在耳朵上仔细听了听,脸色一变道:“有人来了!”
丫鬟一愣:“谁会来这里……”她猛地反应过来:“是那小子!”
圣姑点头:“很有可能。”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圣姑带着几分讥讽,冷冷道:“来杀我们!”
丫鬟第一反应也是觉得可笑,但旋即瞪大了眼睛:“他不会真觉得自己能做到吧?”
“他正是年少气盛的时候,连胜了几次之后,信心当然就急速膨胀起来!”圣姑冷笑着:“而且能推断出来,我们在山里过了一夜,不死也是重伤啊,嘿嘿,倒是让他猜对了。”
丫鬟咬牙切齿:“就算是重伤,杀他也易如反掌!”
“别再小看他了。”圣姑深吸一口气,悠悠道:“他得到旧岁粮还不跑,反而能在茫茫大山中找到我们,说明什么?说明那小子也有压箱底的本事。”
丫鬟皱眉:“这可就棘手了,本还想着藏起来埋伏他。”
圣姑四处一看:“不必埋伏,就在这里,光明正大地与他斗一场!此次损失惨重,只要能拿到旧岁粮,依旧算是大赚!”
丫鬟用力点下头,便在坡面门前的空地上站定,唤出了最后几只阴兵,准备在四周潜藏埋伏。
圣姑却对她做了个手势,别着急。
旋即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指了指另一处的山洞。
那里……有一个盖着白布的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