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龙”
不止那小子懵了,就连我旁边的紫梦妹妹也有些反应不过来,拿胳膊轻轻靠了我两下。
“咱是啥说啥,市场该你的吗?”
我没理会,继续虎着脸质问。
“确实,不该不欠。”
男孩紧咬嘴皮晃动脑袋。
“既然你讲理就好,那特么我们凭啥受损失?这损失该谁来赔?”
我举起夹着烟卷的右手厉喝。
“我我没钱”
男孩吞吞吐吐的喃声。
“这会儿派出所就在外面,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出去瞧瞧,我也不怕你跑,只要你敢跑,我立马把你爸带走,你感觉他的身体能吃得消就随便撩。”
我转头又指向大门口。
男孩犹豫片刻,踮起脚尖朝门外走去。
很快他又面如土灰的返回,双腿不自觉的颤抖。
“大哥你就原谅我一次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到腾云市场,如果你们非要我还钱,我可以上别的地方偷,偷完卖钱再给你,求求你了,我爸受不了的,姐姐你帮我求求情吧。”
男孩哭丧着脸蹲在我身前,见我不为所动,又把目光投向紫梦妹妹。
“别这样樊龙,他也怪可怜的”
紫梦妹妹于心不忍的又拽了拽我的胳膊。
“你总共在市场偷了几次,卖了多少钱?”
我表情严肃的发问。
“几次我不记得了,因为有时候一晚上可能去两三回,总共卖了差不多四万多吧。”
男孩回忆几秒说道。
“记住昂,你欠我四万,我可以不报警抓你,也允许你继续到市场里偷东西,但每个月最多一次,而且不许超过你们做一次透析需要多少钱?”
我清了清嗓子发问。
“什么?你不报警,还让我继续偷钢材?”
男孩满眼不可思议。
“别废话,问你什么答什么!”
我不耐烦的打断。
“四百多,算上打车钱和饭费五百。”
他利索的伸出四根手指头。
“还尼玛打车钱和饭费,不行我再给你爷俩娶一房媳妇呗,每次偷的东西不能超过四百块,听清楚没?”
我揪了揪鼻头努嘴。
“清楚了清楚了,谢谢你大哥,你真是个好人!”
男孩喜极而泣,从蹲变跪,扑在我鞋面上不停磕头抹眼泪。
“另外!”
我没搭理他,话锋一转又道:“我跟你非亲非故,甚至连叽霸名字都不清楚,没义务帮你,你是不是也得替我做点啥补偿呢?”
“大哥我叫徐七千,您喊我小七或者小徐都可以,往后你让我做什么我做什么,我这条命卖给你了,刀山火海绝不推辞!”
男孩扬起满是泪痕的脸蛋看向我,虽然面容憔悴、神情疲惫,但是一双眸子中却犹如两团燃烧的小火苗。
“以后每天必须到市场找我报道,有点眼力劲,别挑特么人多的时候,另外打算偷东西时提前知会我一声,起来吧!”
我这才弯腰将他拽了起来,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两张大票塞进他口袋,小声道:“给你爸买点营养品,别听那帮庸医瞎忽悠,狗宝真要是能治病,天底下也就不会死人了,抓紧把笼子里那两只放了吧。”
“我记住了大哥。”
徐七千表情认真的缩了缩脖子。
“别喊我大哥,我叫樊龙,晚上没啥事去市场找我吧,咱一块吃顿饭熟悉熟悉,哦对了,燕叔是不是认识你?”
临出门前,我冷不丁转身询问。
“燕叔跟我是一个村的,过去也住这边,靠西那家拆掉的红砖房就是他老家。”
徐七千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同时还不忘提醒我:“大哥,您可千万不要告诉老板,不然他肯定开除燕叔。”
“知道了,回见!”
我一下子捋明白了所有事情。
难怪徐七千能精准的定位到钢材市场,非常了解该偷什么物件,按理说他一个毛孩子上哪知道什么玩意儿值钱什么东西贱的,又难怪我昨晚要追他们时候,燕叔拦着不让,合着是里应外合,共同坑付彪呢。
不多会儿,我和紫梦妹妹走出小院。
“没事吧龙哥?那小子呢,跑了?”
守在外头拎着根大木棍的老毕立马担忧的凑上前。
“回去再跟你慢慢说,待会看到田强嘴巴有点把门的,别把这儿的事情告诉他,如果他问起来,就说我刚才跟人吵架,你怕我吃亏,才让天津范去喊他,听着没?”
瞟了一眼前方路口的巡逻车,我凑到老毕耳边一字一句的叮嘱。
一个多小时后,腾跃建材市场。
属于我的“办公室”里,我将徐七千的事情跟哥几个一五一十复述一遍,原本我是邀请田强一块来坐坐的,可他中途接了个电话,直接拍拍屁股一脚油门溜走了。
“不是龙哥,你可怜他不追究了我能理解,为啥还要允许他以后继续来偷东西呢?那不是等于毁咱自己么?”
老毕听完,满脸不解的念叨。
“要不你拿个大喇叭到处广播一下好不?嗓门叽霸小点不会啊,操!”
我忙不迭示意天津范关上屋门,这才叼起一根烟耐心解释起来:“我问你们啊,付彪雇咱当保镖的原因是啥?”
“因为总丢东西,闹小偷呗。”
老毕脱口而出。
“如果耗子没了,那还用养猫吗?”
我伸了个懒腰笑问。
“鸟尽弓藏,是这么个理儿。”
天津范摇晃着脑袋,文绉绉的来一句。
“咱们只要保证每个月丢失的钢材在付彪能接受的范围内,他就必须得一直养着咱,我问过徐七千,他总共偷钢材卖了四万多,平均下来一个月大几千块,咱让付彪的损失直接降了十倍,他能不高兴吗?只要他乐意养着咱,咱就可以继续养着徐七千,拿别人的钱交自己的友,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事么?”
我将抽到烬头的烟蒂一脚踩灭,随即撑开双手道:“接下来就到了你们接济我的时候了,付彪昨晚上给了三百多块钱买日用品,结果我都送徐七千了,可咱接下来也得洗漱零花,别的不说,最起码得再置办两床被褥吧,床隔壁仓库里有,其他的”
“我兜里就二十,昨晚通宵花十块。”
老毕直接从屁兜里摸出一团皱皱巴巴的钞票,说罢我和他同时望向天津范。
这小子搁“星宇网吧”干好几年了,就算昨天找光哥站场花了不少,小金库里也铁定还有结余。
“不是,你俩看我干啥?我是来挣钱的,现在分币没见,先给你们投资?”
天津范表情哀怨的摇晃脑袋,随即双手紧紧抱在胸前。
“抢他!”
“狗日的钱肯定在衣服内兜里!”
我咧嘴嘿嘿一笑,率先扑向天津范,老毕也迅速尾随而至。
“卧槽嘞,往特么哪掏呢,薅着毛了!老子没穿防盗裤衩”
天津范惨绝人寰的干嚎声当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