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会儿,伴随着马桶“呼啦”的充水声,徐七千提着裤腰带从厕所里走了出来。
“看我干啥啊俩哥?我脸上有东西吗?”
迎着我和光哥同时投去的目光,徐七千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腮帮子。
“看你帅!”
光哥调侃一句,随即望向我道:“咱们怎么着?等瓶底子还是先动筷?”
“等他干鸡毛,本来狗篮子就觉得好像高咱一等似的,再给他脸上贴金,他真得拿咱当盘剩菜了,我们吃我们的。”
我想都没想直接摆手示意。
由于没餐桌的原因,我们只能就着茶几开席。
该说不说,之前只知道郑恩东的厨艺了得,没想到外表凶的一批的光哥手艺居然也如此爆裂。
一盘清炒竹笋,一盘蚝油生菜,一份辣椒炒肉,外加一盆油光锃亮的鸡汤,简直要给我香迷糊了。
“好吃好吃,真的好吃!”
徐七千一手捧着米饭碗,另外一手的筷子挥的好似旋风似的,吃的满嘴流油。
“你慢着点,不够哥再给你做,买的材料不少呢,来整个大鸡腿。”
光哥宠溺的拍了拍徐七千的脑袋,接着抓起个金黄的手枪腿放入对方的碗里。
“嗡!嗡嗡!”
就在这时,窗外突兀泛起一阵摩托车马达的咆哮声,听架势还不止是一辆。
“不对劲!”
前一秒还在大快朵颐的徐七千,后一秒立马放下碗筷,猫腰起身跑到窗户后面,朝着外头偷瞄。
“是刘东,大哥,咱们露了!”
几秒钟后,徐七千脸色骤变,回头朝我呢喃。
“什么玩意儿!”
“马勒戈壁的,这群遭瘟的篮子!”
听到这话,我和光哥也“唰”的站了起来,他转身跑向厨房抄起菜刀,而我则左手烟灰缸,右手米饭碗。
“老大,你身体还有伤,千万别往上硬冲,光哥你也别着急,你俩该吃吃你们的,他们肯定是奔我来的,只要瞧不见我,拿你们一点脾气没有!”
徐七千回到我俩身边,低喃几句后,便一头扎进了卫生间。
很快,他左手攥着杆一米多长的扎枪,右手握着一把筷子长短的短刀走了出来,而后径直来到窗户边,打开窗户便骑了上去。
“你啥意思啊?”
我不解的望向他。
“来不及解释了,你们该干嘛还干嘛就行!”
徐七千咧嘴一笑,随后便消失在我们的眼前。
“咚!”
一声闷响,这小子居然直接跳窗了。
给我俩撂原地?他跑了?
我和光哥大眼瞪小眼的互相对视。
“啪啪啪!”
“咚咚咚”
与此同时,粗暴的砸门声泛起。
“草特么的,爱谁谁,今天就算是光咱俩,我也不带让刘东看笑话的!”
光哥啐了口唾沫,显然跟我想的一样,接着举起了菜刀。
“嘭!”
一声重响,本就质量不咋地的厅门被人从外面一脚给踹开了。
“呼啦”
“都叽霸别动昂!”
还没等我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外头突然闯进来一大群小青年,感觉至少得有十多个,领头的正是刘东那杂碎。
“诶我日,想特么干啥!”
光哥持刀指向刘东。
“我不想跟你们墨迹,徐七千呢?”
刘东环视一圈屋内,接着将目光投向半开半合的卧室门。
“找你爹啊,自己看去呗。”
我拽了拽光哥另外一条胳膊,无所谓的示意刘东。
“徐七千别躲了,我看见你了!”
刘东从身后小弟手里接过一把明晃晃的片砍,一边虚张声势的吆喝,一边踮着脚尖慢慢朝卧室方向摸去。
“嘎嘣!”
“曹尼玛,一个都叽霸别想走!全给老子留下!”
就在这时,客厅里的灯突然熄灭,屋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房门口猛不丁传来徐七千的怒吼声。
敢情这小子玩了招“迂回战术”,打窗户跳下去,又绕回门口突然袭击。
“槽你爹了个我的,弄死你!”
“给我跪下!”
在屋里陷入黑暗的刹那,我和光哥同时蹿起。
我凭借记忆,一把扯住个距离我最近的家伙,举起烟灰缸照对方脑袋“咣咣”就是一通猛砸。
记得很久以前曾在本杂志上看过,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寂中,杀心会被滋生,野蛮会被唤醒,而嗜血也被无限放大,我想我此时可能就是这种状态,胡乱抓住个人,举起烟灰缸就往死里砸,根本不会考虑后果,或者说如何善后。
噼里啪啦!
“哎哟卧槽”
“我中刀了东哥!”
“救命啊,妈妈”
“别挤我啊,你们谁扎了我一下,操了!”
紧跟着嘁嗤咔嚓的动静、惨叫声连成一片,反正漆黑一片,谁也瞧不清楚谁,而对方又比我们人数多出好几倍,甭管薅扯住谁往死里凿,都绝对不吃亏。
“啪!”
陡然间,不知道谁碰到了客厅的开光,屋子里骤然恢复光明。
“呼呼”
我一边眯缝眼睛适应,一边喘着粗气来回张望。
此刻茶几被掀翻在地,满地全是盘子碗碟的碎片和一些踩烂的菜肴,我的脚边躺着俩满脸是血小伙,捂着脑袋不停哼哼。
光哥背朝厨房,手里的菜刀正不停滴答着红血,他的脚下同样也躺了两三个脸上、身上全是刀口的家伙。
最绝的当属徐七千,他整个人倚靠在厅门上,左手扎枪,右手短刀,脚底下躺了俩人,扎枪头还刺在一个小伙的大腿上,浸红的鲜血已经完全染湿了对方的牛仔裤。
地板上、墙面上,遍布血渍和红色的手印,恐怖程度完全不输电影里命案现场。
“啊”
可能是重见光明的缘故,那小子嘴里发出一声惨嚎,随即整个人直挺挺的仰头倒下。
反观刘东那伙,此刻齐齐蜷缩在墙角,挤成了一团,总共也就还剩下五六个。
“曹尼玛,我说了谁也别想跑,看老子能不能一个回合给你们全冲倒!”
瞄了一眼刘东等人,徐七千微微佝偻腰杆,看架势是准备发出冲击。
我盯盯注视徐七千,心里既愧疚又兴奋。
愧疚刚刚竟然误以为他会丢下我们独自逃生,而兴奋他浑身上下散发出那股子滔天的匪气。
吊梢眼,薄嘴唇,说话时候收下巴,漏眼白看人,眉毛立着的,就彼时徐七千的面相,说他敢原地把刘东这几个家伙当狗似的扒皮抽筋我都信。
“你别别过来不然咱们鱼死网破”
显然刘东已经被吓破了胆,扯着嗓门嗷嗷嚎叫,同时还不忘挥舞几下手里的家伙式。
“鱼肯定会死,但网绝对不会破,他身上已经背了不少官司,真不在乎再多点少点,二十万,我做主放你们滚蛋,成不成交?”
冷不丁间,徐七千身后泛起一道轻飘飘的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