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往叽霸撩呢!我特么给你一记尊敬的耳刮子,你丫要不要!”
瞅着落荒而逃的瓶底子,光哥骂骂咧咧的挥舞手臂。
“得了,跟他一样干啥,走吧,回医院看看老毕去,也不知道这犊子现在醒了没有。”
我忍俊不禁的劝阻。
还在晋城时候,我就给安澜发过信息,得知当时老毕还处于昏睡当中。
“臭叽霸四眼田鸡,小龙你说那小子唠起嗑来就跟老母猪戴胸罩似得,一套又一套的,怎么平常办事跟人打交道那么差劲呢。”
光哥忿忿不平的吐了口唾沫,接着一记地板油踩到底,宣泄心中的不满。
“估计这就是传说中的智商高、情商低吧。”
我赔笑着接茬。
瓶底子这人确实挺奇怪的,论谋略、看问题绝对算得上眼光独到,可好像非常欠缺最基本的生活技能,不知道买烟需要找钱,不清楚水果上有残留的农药要洗干净才能吃,中午在李彤涛那吃饭时候,我甚至发现他连筷子都不会使。
“哪天必须找个机会,好好给丫挺上一堂生活课。”
光哥怒哼一声。
“哥,待会你去趟西北城吧,买点东西看看齐恒去。”
我点燃一支烟,一边思索一边交代。
自打我住院以来,齐恒确实没少帮衬,不论是最早收纳老毕他们几个躲事儿,还是帮助我们和李涛等人周旋,就连我的主治大夫都是他套关系给找到的,甚至于郑恩东现在还搁他那儿混吃混喝,每天都有百十多块钱的工资揣口袋,所以于情于理都应该走动。
“没问题。”
光哥毫不犹豫的点点脑袋,接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一手按在扶手箱上,一手轻拍自己胸脯子干咳几下:“小龙啊,还有个事儿,我想跟你商量商量,就是那啥”
“啥呀哥,咱哥俩之间有啥不好意思的。”
见他支支吾吾,我其实心里已经猜出个大概。
“瓶底子送的那把五四式,你看能不能”
得到我肯定后的光哥反而结巴的更加厉害。
“能!”
我直接了当的比划一个ok的手势道:“哥,枪这玩意儿还是你拿着最安全,搁我们几个小年轻手里,不定会惹出什么麻烦来,尤其是老毕那狗脾气性格,如果让他知道的话,保不齐敢直接拎起家伙什找彭飞拼命。”
“呵呵,那行。”
光哥顿时松了口气,再次轻轻拍打几下扶手箱。
从瓶底子那儿缴获的“大黑星”就藏在扶手箱的夹层里,我也早就看出来光哥是真心喜欢,好几次到服务区我们下车撒尿时候,都看到他偷偷拿出来擦拭抚摸。
“诶对了哥,这两天你跟着我们出门,老太太咋整啊?”
冷不丁间,我想起光哥家里还有个行动不便的老娘。
“我给她雇了个贴身小保姆,跟老太太是老乡,不光饭菜做的合口,性格也特别温顺,老太太别提多高兴了,反正我伺候她时候不是这儿不满意,就是那不对劲,换成萍萍以后,整天跟人都有聊不完的天。”
光哥眉开眼笑的回答:“改天啊,到家里让萍萍给你做顿正宗的西湖醋鱼,那味道真叫一个绝了。”
“老太太是杭市人呐?”
我循着话头又问。
“可不呗,当年支教落户到咱这边了,结果修了我爸一个烂赌徒,又修了我这么个忤逆的不孝子,她一直想回老家看看去,要不是身体半瘫,我也早就满足她这个念想了,可现在只能等了,毕竟一来一回时间太久,怕她受不住,说是明年咱们这儿会通什么高铁还是电铁来着,到杭市只需要几个钟头,龙你说高铁是烧啥煤的,咋能跑那么老快呢。”
提起自家老娘,光哥脸上的笑容明显要灿烂很多。
而那年头交通也确实不太便利,想要出出趟远门,除了长途高客也就只有绿皮火车,大城市里的人们早就见怪不怪的出行工具,传到我们这座九线小都市都好像神话一般的不可思议。
一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中,光哥将车子停在了住院部楼下。
“我先上去看老毕,万事咱们电话联系。”
又交代光哥几句后,我深呼吸两口才转身离去。
很快,来到安澜短信给我的病房门口,我莫名变得有些怯懦。
当日天津范的凄惨模样已经吓得我做了一宿的噩梦,我不敢想象更彭飞咋杂种“重点照顾”的老毕又该变成什么样子。
“呼”
站在病房门前,我双手用力揉搓几下自己的脸蛋子,尽可能不让自己看起来太僵硬,唯恐影响到老毕和屋子里的其他人。
“吱嘎”
“诶,龙哥?”
鼓足勇气,我正打算推门的刹那,门从里面被拽开,紧跟着就看到一袭红色皮夹克,梳个齐刘海短发的初夏从里面走了出来。
“噗吹牛逼啊,唔当时一点没带怕的”
刚要接茬,病房里已经传出老毕那特有的破锣嗓门,只不过比过去听起来更沙哑、更破锣,还夹杂着几分大舌头。
看来,这损出的状态比我想象中要好得多,我顿时也松了口气。
“我先上趟卫生间,待会聊哈。”
见我抻着脖子往里看,初夏很懂事的侧开身子,朝我甜甜一笑。
“哎呀,这不咱家重要火力输出手我毕老爷嘛,还知道回来呢,我寻思你搁外面迷路了呢。”
顺着门缝走进去,我笑盈盈的望向病床上。
马毕病房里的消毒水唯独比其他的更加浓郁、刺鼻。
病床上的他身上缠着层层绷带,绷带缝隙中隐约可见还未愈合的伤口,有的地方渗着血水,毛发也因爆炸变得焦黑、凌乱。它的嘴巴高高肿起,嘴角撕裂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渗着丝丝血迹,正因为这样说话才变得极其的不利索。
即便如此,在看到我的瞬间,他的眼睛还是瞬间亮了起来,扯出一个略显滑稽的笑容,含糊不清地说:“嘿,瞧瞧我这造型,是不是特酷,像不像刚从战场下来的超级英雄?”
“少说两句吧,医生不是让你这几天静养么,还特意交代你多休息嘴巴。”
坐在病床边,正给老毕喂水的晓芳红着眼圈轻喃。
“你不捅不懂腿巴里有肌肉,不说话会萎缩,不让我拉屎放屁没问题,但是不让我说话我能憋疯自己个儿”
老毕摸了摸肿的好像释迦摩尼似得满头大包的额头含糊不清的嘟囔。
望着他那惨不忍睹却又强装乐观的模样,我是既心疼又好笑。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行啦,都伤成这样了,还贫嘴呢。”
“推牛批,爷这张腿,那帮绑匪都没脾气。”
老毕昂起脑袋,一脸高傲的碎碎念。
“是是是,你老是谁呀?反穿衣裳倒穿鞋,谁不喊你声毕爷。”
我白楞一眼笑骂。
随着我俩的斗嘴,病房里的压抑氛围也因此变得轻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