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老城区二医院。
走廊里,我倚在硬邦邦的塑料椅子上,吧嗒吧嗒裹着烟卷。
“叮!”
对面的电梯门缓缓打开,一身校服的李安俊从里面大跨步走了出来。
“龙哥,光哥没”
“事不大,还没死!”
我摆摆手打断他,低声道:“让你打听的事情”
“二盼,也就是姜盼没用他的身份证在市里任何一家旅店宾馆开房,不过我爸的秘书帮忙打听到他手底下有个叫张立的在新城区东方红酒店开了三间房,应该就是他们那帮人的住所,那酒店就在联防路的路口,我以前跟我对象去住过,很好找的!”
李安俊点点脑袋回答。
“行,谢了啊弟弟,太晚了,你抓紧时间回去歇着,赶明儿没什么事情我接你放学。”
我吸了口烟,没事人似得朝他说道。
“哥,是不是要干啊,算我一个!光哥对我不错,前两天八班有个狗崽子给我装牛逼,就是光哥替我平的事儿,我不能”
李安俊撸起袖管,跃跃欲试的出声。
“干个屁,你就随口问问,要打仗还能不喊你嘛。”
我咧嘴一笑,再次摆手驱赶:“麻溜回家,不然你爸又该埋怨我胡乱拐带你了,他今天都打电话提醒我不许领你吓跑疯玩,还说如果你再有一次超过凌晨两点不进家门,就不让咱们以后来往了。”
“我去,这都快一点半了,那我回家了啊哥。”
李安俊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着急忙慌的撒腿就跑。
目送他的背影,我无奈的摇了摇脑袋。
这犊子完全是个小孩儿心性,准确来说他确实也就还是个孩子,让他跟着打架斗殴他可能不害怕,但是要让以后不能再跟我们扯关系他绝对不乐意。
“唉”
刚要抽口烟,嘬半天烟嘴才发现烟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我掏出打火机“嘎巴嘎巴”的戳动。
结果连按好几次,愣是连个火苗都没出现。
“喏”
就在我怒火横生的时候,一只白皙的秀手猛不丁出现在我脸前,随着手指展开,一颗“大白兔”奶糖闯入我的眼帘。
“你怎么还没睡?”
光看那双大红色的牛皮小靴,我就知道来人是初夏,随即抬起脑袋发问。
“医生不是都说了嘛,没什么大事儿,你咋还愁眉苦脸的呢。”
初夏一只手托在膝盖上,弯腰反问。
“只差几公分,我哥可能就会颅内出血,我能不后怕吗?”
我接过她掌心里的奶糖,迅速拆开保证塞进嘴里,接着大口咀嚼几下,甘甜的奶香味瞬间在口腔里爆开,我糟糕的心情似乎也随之得到一丝丝缓解。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我可以帮你哦!”
初夏微微一笑,坐到我旁边,接着挥舞两下她的粉拳。
“他手底下人人不少,今晚上围攻我们的最起码得四五十号。”
我舔舐两下嘴唇说道。
“八个哦不,十个应该没问题。”
初夏轻轻掰动手指,歪着脖颈道:“我打十个,牛牛处理十五个,跟你们一块那个什么东子搞定十个,咋样?”
“我不想这么搞,让人一下子全看清楚我底牌了。”
我晃了晃脑袋回应。
“那就只咱俩去,我努努力应该可以”
初夏犹豫一下后又道。
“我想自己一个人!”
我抽了口气说出自己的想法。
二盼之所以今晚敢对我们发动偷袭,甚至喊出“弄出人命他负责”的狂话,一来是笃定我们实力一般,再者就是他自信兵强马壮,换句话说他的身体中充斥着满满的暴力基因和亡命理念,对付这样的人如果只是靠拳头是很难把他打服的,想要让他畏惧,那就得展现出比他更亡命的本性。
为什么老三一人一枪就能喝退他?因为他明白老三真敢要了他的命!
“你一个人?”
听到我的话,初夏愕然的指了指我:“那什么龙哥,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哈,但咱就事论事,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能拼得过谁?别开玩笑了,你要是觉得我一个女孩子替你出头传出去丢人,可以叫上牛牛”
“嘘!”
我比划个“禁声”的手势,瞄了一眼我病房的方向道:“我没说今晚必须报仇,你别瞎嚷嚷,更别告诉安安,我先过去打探一下虚实,等摸清楚对方底细以后,我一个电话打过来,你们必须马上到位,行不?”
“当然没问题啊。”
初夏满不在乎的应承。
“那现在抓紧回病房里,替我盯紧安安,她肯定不乐意让我一个人去冒险,反正不论她问什么,你都是不知道,可以不?”
我露出一抹笑容眨巴眼睛。
“包给姐妹啦。”
初夏很仗义的比划一个ok的手势。
打发走初夏以后,我刚准备再点上一根烟,才猛然想起打火机好像不好使了,冷不丁转头发现刚才初夏坐过的位置居然多了一包香烟盒打火机。
“好姐妹。”
我满意的叼起一支烟,接着起身走向电梯。
凌晨两点多钟,我照着李安俊给打听出来的地址,顺利找到“东方红”旅社。
一家规模不算大的快捷酒店,离老远我就看到门前那辆嚣张跋扈的白色“霸道”越野车,正是二盼的座驾,边上还有四五台其他颜色的轿车,今晚参与袭击我们的车辆一个不落。
原本迫于老三的枪口淫威,二盼等人是弃车而逃的,可当时我惦记光哥的伤势,把这茬给搞忘了,估计是他们看我们走以后,又偷摸给开跑了。
“今晚就你了,顺带我把光哥的医药费一并收回去。”
眯缝眼睛扫量几秒酒店正门,我掏出手机不紧不慢的拨通110。
总有一段路要一个人走,
总有一些事要一个人扛,
也总有一份孤独,需要自己一个人去品尝,比如征服!
“喂你好,接警中心”
“给我特么拿二十万,老子搁联防路的东方红打牌呢,输了个精光光,我要返本儿,快点听到没有!”
“你好这里是接警中心,请问你是不是”
“我还不知道你是我媳妇啊,抓紧时间把钱送过来!”
“先生请问你是不是不方便说话?是否正在遭受绑架?”
“嗯,到了以后直接到前台找张立也行,二盼也行,总之快点把钱给我送过来,不然我得死这儿!”
“先生,尽可能保持您的通话畅通,我已经联系了就近的巡防队和派出所”
不等她再说什么,我直接挂掉了电话,随后将电池扣出来,静静的走到酒店对面的树荫底下,任由自己的身影完全被黑暗给掩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