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妈呀,这么晚了咋还把他老人家给惊动了呢。”
听到田强的话,我直接拔掉针头,一激灵站了起来。
经过李安俊的几次引荐,虽然我跟李廷见过了好几面,甚至他前两天还帮着把郑恩东的事情给处理了一下,但在老头的面前,我始终都表现得像个温文尔雅的好学生,现在听说我跟人在警车上玩命,不知道会不会破坏我在他心里头的印象。
“要没有他的操办,你觉得你的事儿能这么轻松解决?就算姜盼不告你,巡防也得定你个破坏社会治安,以后做什么事情多过过脑子吧,不是谁都乐意深更半夜的忙前跑后的保你的。”
田强瞥了我一眼,随即从怀里的内兜掏出个一次性湿巾递给我,努嘴:“擦擦脸,脏不拉几的,真埋汰!”
片刻后,我和田强一溜小跑来到医院门前的一台黑色的“现代”轿车旁边。
“李主任”
田强动作轻柔的打开后排车门。
“没什么事情吧小龙,刚得到消息时候把我给吓了一跳,看你安然无恙,我也算松了口气。”
紧跟着,身穿一件咖色长款毛料风衣的李廷从车上走了下来。
“您老小心,别碰到脑袋”
田强连忙抬头护在李廷的头顶。
“没事儿李叔,我就是有点着急了,所以当时没过脑子,让您担心了,对不起,给你添这么大的麻烦。”
我错愕的瞟了一眼田强,随即弯腰鞠躬。
“我担心都是小问题,你如果伤到什么地方,最后心疼的可是你的朋友和家人,包括小俊。”
李廷微微摇头,浅笑着一语双关道:“倒也不算麻烦,刚好今晚有些提案需要批改,我下班晚了,小田接我下班时候正好听说你这件事情。”
“我以后一定注意,不过叔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您能不能再想招帮我把姜盼也弄出来,就是今晚差点被我勒死那小子,我寻思着冤家宜解不宜结。”
我舔舐两下嘴唇上的干皮,腰杆弯的更低。
田强接他下班?这俩人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火热?想到这儿我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强哥,他正双目炯炯有神的望着李廷,仿佛一个受聆听的小学生一般。
“哈哈哈,好一句冤家宜解不宜结,你这孩子越来越让我意外了,不错不错,男孩子嘛,有活力就一定有火力。”
听到我说要保出来“二盼”,李廷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异样,接着他仿佛没听见似的恢复平静,又从风衣外兜里摸出一块创可贴,撕开包装纸后,轻轻按在我的额头上,接着又道:“桀骜不驯不好,太过安分守己也不好,这当中的尺度怎么拿捏你得自己把控好,我喜欢会折腾的孩子,既然没什么事情,你就早点回去休息吧,剩下的麻烦小田会帮你处理的。”
“明白李叔,您慢着点。”
我小鸡啄米似的连连应承。
“去吧,赶紧打车回去,别再搁外头疯跑了啊,想保姜盼就去趟新城区警局,我待会跟那边联系一下。”
将李廷送上车后,田强朝我小声叮嘱一句,接着小跑着拽开驾驶位坐了进去,随后车子扬长而去。
“啥意思?喜欢折腾的孩子”
等车尾灯彻底消失不见,我这才直楞起腰板,摸了摸刚才被李廷贴上的创可贴喃喃。
整个过程中,老头都没提一过半个字对我的帮衬,也没有表示出丝毫的不满。
尤其是他临走时候那句喜欢“折腾的孩子”,意思是鼓励我干的对咯?
“榆木脑袋就是榆木脑袋,重点不在折腾,重点是会折腾,人家就差直接点名告诉你,以后要记住是跟谁混的了,你还搁这儿絮絮叨叨的自问自答。”
就在这时,我耳边冷不丁泛起一道嘲讽声。
“你特么是属鬼的吧,怎么哪都有你呢。”
不用回头,我都听得出来是瓶底子那混蛋,正儿八经需要帮忙时候他消失,晚上我打好几个电话都没接,等我把事儿处理完了,他又屁颠屁颠蹦出来了,所以不禁让我有些恼火,我不满的吐了口唾沫。
“你特么是猪吧?当警察面演戏勒死你,这样拙劣的戏码也就你这脑子能想到。”
瓶底子走上前,动作麻溜的拆开一包“华子”的封口,取出一支塞到我嘴边,耸了耸肩膀头道:“要不是初夏告诉我,我都不知道猪也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别逼我扇你嗷。”
我眯缝眼睛喝骂。
“嘎巴!”
一抹火焰从他手中蹿出,替我点燃嘴边的烟卷后,他拍了拍我的后背念叨:“虽说拙劣,但很有效果,对付亡命徒你的方法确实更有效。”
“我的连环计还没使完呢,你既然那么神通广大,那就先猜猜我接下来打算怎么部署,走,带你继续看我拙劣的表演!”
我眨巴两下眼睛笑问。
两个多小时后,新城区分局的门前。
之所以这么久,是因为我又让瓶底子陪我折返回医院开了下我们的“奥迪”车,一来一回没少耽搁时间,没办法谁让我没驾驶本。
“还不进去吗?”
见我盯着警局的大门口没有要进去的意思,瓶底子好奇的发问。
“慌啥,他搁里头呆的越久心就越慌,心越慌才会越念我这个恩人的好。”
我轻飘飘的扬起嘴角。
“逻辑没问题,随你。”
瓶底子不急不躁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
“诶瓶底子,你觉没觉得强哥好像变了很多,以前的他根本不屑给人开门啥的,可是你看他今晚上”
冷不丁间我脑海中浮现出田强的模样。
“为什么是变,而不是他本来就是那个样子?或许他一直都是那样的人,只是之前没有施展的机会。”
瓶底子侧头反问一句,接着又道:“当然了,我不了解他,不该瞎议论,不论如果他真像你说的变了,可是达到了自己的诉求,又何尝不是一种进步呢?”
“说的没毛病!”
我仔细思索片刻,认同的点了点脑袋。
“都说社会是个大染缸,可就是没人愿意承认自己是染物。”
瓶底子伸脖长叹一口气轻笑:“我没觉得田强的变化有任何问题,他也在折腾,并且比你更懂得如何折腾,想要人前夺萃,就得人后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