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霜,倒映在人工湖里,仿佛给镀上了一层银纱。
我静静的望着哥仨渐行渐远的身影,心里百感交集。
这特么叫什么事儿啊!
为了帮个陌生人,害的刚刚才给我建立起感情的三位好大哥不得不离去,最关键的是即便损失这么大,事情仍旧被我办的稀里糊涂。
“大姐,这钱是我大哥刚才让我转交给你的”
望了一眼还趴在地上不停哽咽的女人,我搓了搓腮帮子,径直走上前将刚才马小豹给我的一沓钞票递向对方。
“我不要钱,我要我女儿,要我的妍妍”
女人饱含泪水的双眸显得呆滞无比,机械的摇头呢喃。
“别这样!振作一点!”
我骤然提高调门,双手攥住她的双肩用力晃动一下低吼:“你还得生活,你还要继续不是吗?那些人打算把你送到精神病院,家你恐怕暂时是不能回去了,还有什么亲朋好友投奔么?我让我兄弟马上把你送过去。”
“没有我什么都没有了”
女人先是一怔,接着两行清泪顺势滚落,匍匐在地上悲戚的嚎哭起来。
看了她一眼,我无奈又无力的跺了跺脚,走到旁边点燃一根烟。
我最不擅长的就是哄人,尤其对方还是个女人。
“操的。”
思前想去,最后实在没辙了,我只得拨通安澜的号码。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没完没了的痛哭,我则蹲在旁边“吧嗒吧嗒”的吮吸着烟嘴,这大半夜的,人工湖静谧如坟,她的哭声说实话真的特别渗人,好几次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要不是怕她想不开跳河,我早就一走了之。
“谢谢你兄弟。”
不知道过去多久,反正一包烟几乎快让我抽没了,女人突然停止了哭泣,坐在地上仰头看向我冷不丁出声。
“艾玛,吓我一跳。”
本来我都已经习惯她高一嗓子低一声的嚎啕,突然听到有人说话,怎么可能不哆嗦。
“我知道自己确实强人所难了,咱们非亲非故,你能帮我逃脱那些坏蛋的魔爪就已经很难能可贵了,况且你的朋友们还因为保护我,跟那些家伙开枪对打,我不应该没完没了的。”
女人整理一下散乱的头发,强颜欢笑的擦拭脸上的泪痕和灰尘。
“大姐,我很想帮”
我不由脱口而出,说到一半突然想到马小虎临走时候的告诫,既然我没能力帮扶,就不应该再让对方继续心存幻想。
“我都懂的,我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不是傻子,这些我全都看到很明白,只是一想到我的孩子我的情绪就不受控制,我的妍妍还有病”
“姐,跟我聊聊你的故事吧。”
眼见女人说着话,又开始掉起眼泪,我赶忙岔开话题。
“我啊?我没什么故事,有的全是事故,我叫”
女人短暂沉默几秒,随即缓缓打开话匣。
女人名叫陈美娇,今年二十七岁,老家是南方某个很贫穷的小山村的,跟他前夫是在电子厂的打工时候认识的,情窦初开的年龄加上对方的花言巧语,有了身孕后就稀里糊涂的跟人领证结了婚。
好不容易怀胎十月诞生下个漂亮的女宝,结果总是生病发烧,上医院检查才得知孩子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再一打听想治好需要天文数字,结果前夫当天晚上就悄咪咪离家出走了。
等再次见到孩子父亲已经是四五年后的事情,对方挎着个又老又丑的女人将一纸离婚协议拍在她的脸上,并且当天就把她们娘俩赶出了门。
说这些时候,陈美娇的眼眶干涩,看得出来她虽然委屈,但是并没有多少伤心。
老话说:可怜人天不负,可在这陈美娇身上,我看到的更多就是人若无依无靠,老天定会猛添烦恼。
“后来我就带着女儿一边租房一边打工,饭店洗碗、裁缝店里补衣服,垃圾堆里捡破烂,今天是我的妍妍生日,早上我问她有什么生日愿望,她说她想像别的小朋友一样有块生日蛋糕就好,哪怕就这么大她就会很开心,她早就想要一个新的玩偶娃娃,可是她从来不敢告诉我,我的心真的快疼死了”
女人抬手比划碗口大小,话没说完就已经泣不成声。
“发生什么事情了樊龙?”
“咋回事啊龙哥!”
说话间,两台车一前一后的停到我们旁边,只见安澜、二盼等人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
“这就是我电话里跟你说的大姐。”
我朝陈美娇的努努嘴,随即拉起二盼拽到旁边压低声音发问:“你租的小院安全不?”
“嘎嘎安全,用一个小弟他爹的身份证租的,整座院子都被咱包下来了,就算是警察也查不出来。”
二盼拍着胸脯保证。
“那走吧,这地方太冷了,阿嚏”
我摆摆手招呼。
半小时后,距离人工湖不到两站地的一处独栋小院。
小院算不上有多高档,但是很有味道。
外墙刷着奶黄色的漆,给人一种暖烘烘的感觉,墙边爬满了枯萎的爬山虎,相信等到夏天肯定会是翠绿一片。
木质的院门半掩着,轻轻一推,“吱呀”一声,便踏入了一方小天地。
院子里,几株绿意盎然的矮脚松柏和角落里的一棵老槐树相映成趣,树下还摆着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闲暇时在此喝茶闲聊,惬意十足。
走上几级台阶,便是房屋的入口。
一楼客厅宽敞明亮,白天阳光可以透过大大的窗户毫无保留地洒进来,地面铺着复古的棕色木地板,走在上面,能感受到木材的温润。
再往里是一间开放式厨房,设施一应俱全,白色的橱柜搭配黑色的台面,简约又时尚,边上还有四五扇紧闭的屋内,此刻里头正发出好像比赛似得蛤蟆叫。
“嗯?”
我扭头看去。
“虾米和三狗子他们回来的早,估计都已经睡着了,你别发火,我去把他们全踢醒。”
二盼不好意思的搓了搓鼻头。
“闲的你,睡着就睡呗。”
我一把扯住他。
“樊龙,我和夏夏先带美娇姐去冲个澡,你们先别上二楼哈。”
安澜和初夏一左一右搀扶着陈美娇,指了指角落的旋转木梯方向。
“你们去吧,我喝点水。”
我点点脑袋。
“喝鸡毛水,整两罐洋啤酒,今晚朋友送的,说是比利时黑啤啥玩意儿,我也没听清楚,哦对了,送啤酒那哥们你也认识,就是咱第一次去野蔷薇时候,管你借打火机那个,瞅的好像个社会大哥似得。”
二盼白楞我一眼,拔腿走向对面的冰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