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众老板们唧唧喳喳的讨论,办公桌背后的李廷表情淡然,既没打断也没有要介入的意思。
“叮铃铃”
电话铃声突兀泛起。
只见李廷不慌不忙的拿出手机,而正议论纷纷的老板们也非常懂事的集体闭嘴。
“歪”
李廷将手机贴到耳边,故意拖着长音接听:“有会议是吗?好的,我马上回去!”
结束通话,他又环视一圈所有人,从桌后走了出来,沉声道:“今天就先到这儿吧,有什么变动我会再跟各位联系的。”
“李哥您慢走。”
“注意脚下啊李哥”
光鲜亮丽的大老板们个个殷勤的发出道别,卑躬屈膝的模样简直让人看着好笑。
“小龙。”
走到门口时候,李廷猛然停下脚步,侧头看向我。
我顿时心跳加快,暗道难不成这是打算给我论功行赏?毕竟我刚刚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前亲手处决了“叛徒”。
“叔,您说。”
我佝偻腰杆,恭敬的出声。
“晚上让小俊早点回家,别疯太晚。”
李廷从外套兜里摸出个一次性口罩戴在脸上,随即不紧不慢的开口。
“啊?”
我当场一怔,而后赶忙点点脑袋。
李廷没有再多少什么,更没有如我猜测那般给我什么实质的奖励,径直跨出门外。
这特么就完了?狗屁都没我的?
望着他的背影,一股子难以形容的失落瞬间将我包裹。
“小兄弟,咱们加个联系方式”
“听老齐说人工湖清理的项目最近是你在做是吧,我的公司就在附近,有空带弟兄们过去喝茶哈。”
“小龙老弟,你手机号码多少?”
随着李廷离去,屋内那些大佬们则“呼啦”一下将我团团包围,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礼貌、和煦的笑容,就仿佛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似的。
十多分钟后,屋内重新恢复清净,除了我和齐恒之外,其他人都已打道回府。
“恭喜啊,没想到李主任是用这种方式介绍你入伙。”
见我坐在椅子上,不停的裹着烟嘴,齐恒笑呵呵的走上前。
“快快拉倒吧哥,那些人嘴上客套,心里不定把我恨成什么样子了,毕竟都跟刘建业是老相识。”
我撇撇嘴轻哼。
“朋友是流动的,不是固定的。”
齐恒沉声道:“对你如此,对他们亦是如此。”
“啊?”
我有些毛楞。
“你记住,在社会圈的游戏里,朋友可能是最高配,而在名利场中,朋友只能算可有可无的选配。”
齐恒摆摆手道:“去吧兄弟,有些道理你现在不明白很正常,但要是一直不懂,那就早晚得被淘汰,啥叫正确选择?在这个你看我、我看你的现实世界里,所谓的正确选择不过是与大多数人保持一致罢了,就好比你对刘建业出手,为什么一屋人都没吭气,因为大家都在等其他人先开腔,没人出声,那就证明”
“都做出了正确选择。”
我当即接茬。
齐恒笑了笑,没有再继续往下延伸。
“那我撤了啊齐哥。”
见他不太想继续聊天,我自觉的站起身子。
“不要认为李廷今晚什么都没给你是轻视,其实他已经给了你很多,特别是一些钱买不到的东西,更不要感觉懊恼,人生大部分时间都不存在等价交换!”
待我走到门口处,齐恒的声音在我脑后幽幽响起。
给了很多?空气嘛?
除了那几个大老板的联系电话,我想不到今晚自己还得到了什么,而特么自己却搞得双手沾满罪孽,而且还无形中给自己招惹上个大敌,那刘建业要是对我心生怨恨,保不齐后面会拿什么手段报复呢。
晦气!真特么的晦气!
一边小声嘀咕,我一边来到大路边准备喊辆出租车。
“樊先生是么?”
我刚低头点上一支烟,旁边冷不丁走过来个男的。
“你是”
不解的看向对方,同时向后倒退半步。
这人三十来岁上下,小平头、包子脸,身上套件浅灰色的休闲装,看起来倒是很精神,唯一不太搭调的就是他的运动裤下居然套了双尖头皮鞋,瞅着不伦不类。
“我是李主任的秘书郭浪帅,叫我小浪或者小帅都可以,今晚替领导陪几个外地的商人打羽毛球来着,接到电话太匆忙所以没顾上换行头,这份文件是李主任让我转交给你的。”
见我满脸戒备,青年微微一笑,随即将手中的牛皮纸信封递了过来。
“啊?”
我脑子里迅速搜索,尽管跟李廷见不少次面,但好像还真没见过此人。
“这是新城区民心大厦二楼的租赁合同,领导听说你们公司还没有正式的办公场地,非常的关注,租赁合同是五十年,樊先生尽管使用。”
等我接过去信封后,自称郭浪帅的青年努努嘴介绍。
“豁!”
我倒抽一口凉气。
民心大厦,虽然算不上崇市最高档的写字楼,但绝对是出名也最权威的地方,前毗政务大楼,后邻公安大院,四周全是市里头的办公单位,但凡能在里面开办公司的基本上都可以算得上我们本地的龙凤。
“领导还让我转告你,刘建业的事情无需多想,自会有人解决后续所有麻烦。”
我发呆的同时,郭浪帅又回头指了指身后道:“樊先生是要去参加安俊公子的宴会么?不如我开车把您送过去吧。”
“那多不好意思哈。”
我假惺惺的拱了拱拳头。
“自家人。”
对方扬起嘴角,话里带话的朝我比划了个“请”的手势。
坐在郭浪帅开来的黑色“现代”轿车里,我心里头说不出的复杂。
这可是李廷的座驾啊?我一个混江湖的臭泥腿子何德何能居然能与他并行。
顷刻间,对他之前啥好处都没给我的怨念一扫而空。
“嗯?”
想到这一点,我立刻清醒了很多。
啥叫驭人之道?李廷真是玩的明明白白,先让我失落,再给我暖热,临了他还可以一推四五六,本人压根没有参与。
牛!真牛!
猛不丁间,我脑海中又浮现出齐恒的样子。
直到所有人散去,齐恒都始终没把他事前藏在抽屉里的鼻烟壶拿出来,看来,那物件并非送给李廷的,至于是谁,我不得而知。
而且瞧关系,他似乎又跟屋子里那些大老板也不太一样,并没有上赶着巴结李廷,不然也不会推掉接纳刘建业厂子那茬,而李廷对他的态度明显也要比其他人更亲昵,俩人相处的感觉很像是游离在密友之外,但又比上下级更近。
李廷不简单是必然,齐恒的神秘貌似更胜一筹,总体来说这些能在崇市这一亩三分地呼风唤雨的大拿,没有一盏是省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