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衔跟职位是没有什么太大挂钩的。
二毛一可以是所长,也可以是个普普通通的交警。
肩膀上的衔只能代表工作时长。
但万事无绝对,如果有什么突出表现或者职位需求,也是可以提前晋升的。
这些外人不懂的知识是冉文秀在杜建斌离开后耐心讲给我听的。
“懂了,敢情里头的学问也没那么大啊。”
听完她的话,我懵懂的点点脑袋。
“你错啦,学问大着呢,你能看到的只是警衔,看不到的是里头的暗潮涌动,你以为肩膀头上多一颗星那么容易啊,这里头涉及到的太多太多,算了先不考虑那么多,杜建斌不是已经答应你,先从他们内部开始,把市局、各分局和派出所的门卫全都换成你的人,你抓紧时间招工吧,记住一定要懂事听话的,第一次交易可别丢了人。”
冉文秀感慨的摇了摇脑袋。
“这不有姐你在呢嘛,我懂不懂都无所谓,嘿嘿。”
我赶紧送上一记马屁。
“不是,你特么薅我干啥?咯吱窝都给我拽开线啦!”
“撒手昂,老逼灯儿,不然别说我不懂什么叫尊老爱幼!”
“敢在警局门口砸车,你们几个脑袋啊”
“少说废话,待会警察就到。”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嘈杂声,听架势像极了二盼和大华子。
“我出去一趟昂姐。”
下意识的扭头看了过去,隔着巨大的落地窗,我看到果然是二盼和大华子正跟几个套着灰色制服的保安推推搡搡。
跟冉文秀提了一嘴,我撒腿就往外撩。
奶奶个哨子的,千叮咛万嘱咐,就怕他们闯篓子,结果还是闹出了个洋相。
市局门前,五六个爷爷辈的保安将哥俩团团围住,其中为首的为首那老头起码得六十岁往上,一张脸跟风干的树皮似的,脑门上爬满横七竖八的皱纹,腰间别着的橡胶棍晃出半截,随着他的身体振幅一颤一颤,好像随时可能掉地上。
“就是你个小兔崽子砸的,我亲眼看见了!”
另外一个皮肤黝黑的老保安伸手去抓大华子后领,指甲蹭过卫衣布料时带出刺啦声响。
我没有立即上前,毕竟周围看热闹的人不少,稀里糊涂的拉偏架太容易落人口实,顺着那保安哆嗦的手腕望过去,一辆银灰色的“桑塔纳”轿车歪在停车位里,前挡风玻璃蛛网般裂着,中间还嵌着半截砖头。
“证据呢?你说是我们就是我们啊?我特么还说是你砸的呢,你这口气咋特么跟岁数一样大呢,松开手昂,别动我!”
大华子一边后退半步,一边抬起胳膊试图挣脱对方的拉扯。
“干什么,还想动手啊!”
带头的保安头子突然扑上来,枯树枝似的胳膊勾住他脖子,离老远我都闻到他身上一股子樟脑丸混着汗腥的臭味扑面而来。
“我盯你俩一上午了!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不是你们砸的是谁砸的?我们是市局保安,我们代表市局!”
只见那家伙龇牙咧嘴的怪叫。
“你快特么轻点吹牛逼吧,公安都没有你能装!要不是看你岁数大,我早一个炮拳给你擂诊所补牙去了!”
二盼走上前掰动对方那只青筋暴起的胳膊,却被又一名保安故意从侧面撞得踉跄。
那老头的保安帽歪到眼睛上,手里攥着橡胶棍朝面前的空气挥舞几下,扯脖厉喝:“少废话,我们就是公安!”
推搡间,二盼拎在手中的烟酒礼盒带子突然断裂,两瓶我们精心准备的“茅子”滚了出来,并且轱辘到我们脚下。
“抢劫啊,保安抢劫啦!”
“有没有人管啊,救命啊!”
“这群老东西看中我们价值好几千的茅台,故意找麻烦啊!哎唷,我脖子被他勒的喘不上来气了”
一看这架势,大华子一激灵蹲坐在地上,连喊带叫的哭嚎起来。
“这保安咋能这样啊”
“谁说不是呢,一个个牛上天了,真拿自己当公安!”
“两个年轻人从始至终都没动手,他们却又是勒脖又是警棍的骂骂咧咧,我全程都看着呢。”
果然,经过大华子这么一闹腾,四周吃瓜群众的风评瞬间扭转。
“哥哥姐姐们,叔叔大姨们,我俩就是农村来投奔亲戚的穷小伙,这车是我哥的,我们咋可能砸玻璃啊,不信的话,咱们可以查砖头上的指纹。”
大华子一边抹擦眼角,一边拍着地面像个无助的老娘们。
“调监控啊你们调监控看!”
二盼一边弯腰捡起滚落的“茅子”,一边帮腔呼喊:“我们农村的老实人就活该被欺负啊。”
“就是,调监控!”
“谁不是农村出来的,往上翻几辈,哪家不是村里种地的,你们几个保安岁数不小了,咋那么没人性呢,惦记人小孩儿送礼的两瓶酒,穷疯了啊!”
我混在人群中掐着嗓子吆喝。
刹时间,各种议论、声讨全都拍响了几个老保安。
“这块是监控死角!根本拍不到,总之老子说你们砸的就是你们砸的!”
种种声浪中,带头的保安也被骂急了,终于抽出腰间的橡胶棍朝着围观的人群怒喝:“有你们什么事,赶紧滚昂,不然给你们全部带回去!”
“看把你牛逼呢!”
“在市局门口当保安都有权利逮捕人了啊?”
“什么素质啊,简直是败坏公安在我们老百姓中的形象,有地方投诉没?我申请把这些老东西全辞退!”
随着那老混蛋的口出狂言,吃瓜群众们被激起的民愤直接达到了顶点,有几个胆大的甚至直接走上前挑衅,要求对方拿出工作证和手铐。
“大家安静一下,我是咱们市局治安大队的,负责全市的安保问题,诸位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我提。”
就在这时,人群中泛起一道嘹亮的嗓音,紧跟着我就看到一身笔挺西装的杜建斌走了出来。
“杜队,采纳群众意见之前是不是要先搞清楚是谁砸烂我的车窗玻璃啊?”
二秒钟不到,人群中又走出一道身着制服的身影,不想竟是田强。
我特意瞄了眼田强的肩膀头,结果发现竟跟杜建斌是一样的。
“强哥!”
“强哥我们冤枉啊”
见到田强,二盼和大华子慌忙凑了上去。
“你俩?”
上下扫量二人一眼,田强眼中闪过一缕迷惑,接着他看到二盼手中已经破碎的礼品袋,迷惑瞬间消散,微微点点脑袋,扭头看向带头的保安道:“老李啊,他们确实是我远房亲戚,你是不是搞错了?砸我车的另有其人?”
“绝对没有,我亲眼看”
“你能看明白个叽霸,俩眼加一块的视力都赶不上你血压高呢,龇个大嘴像特么开胶的旅游鞋,上来就喷粪,不是要逮捕我们么?来啊,拿出来你的手铐我看看!”
二盼唾沫横飞的指着对方吆喝。
“行了,你也少说两句。”
田强瞪了一眼二盼,接着趴到杜建斌耳边嘀咕几句。
“不论谁的老丈人也不能姑息啊,这涉及到我们公安人员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形象问题,我既然负责这块,就一定要给大家个交代,不论你们是外聘的还是跟什么领导沾亲带故,从现在开始被解雇了,走前我会安排人清理警械以及门岗室的其他物品。”
不等田强说完,杜建斌直接往后一抻脑袋,转身指向几个保安开口。
“好!”
“这才是人民警察该有的样子!”
“一百个支持,早就该管管这些保安们了,什么时候到我们小区治理一下啊同志”
四面八方围观的人群中瞬间泛起掌声和叫好。
不知道是因为风头被盖,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注意到田强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暗下去,甚至有些愤怒的瞟了一眼杜建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