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市政宾馆”到我们租住的小院满打满算不过十几分钟的车程。
当我满心烦躁的跨进门槛时,冷不丁瞅着院中大树下那几道熟悉的身影,瞬间张大嘴巴。
卧槽!这不是马老孬嘛!
杜鹃明明说明天再研究的,那这老货是咋提前出来的?
除了他之外,光哥、二盼、猪头老五和齐恒居然也全在。
“哟,咱们的大功臣回来啦,怎么还把腿给混瘸了呢?”
见我双眼迷茫,齐恒站起身子,笑呵呵的打了声招呼。
“自己捶的,别提啦!你吃没齐哥,我带回来带串。”
我笨拙的举起手中的塑料袋。
一大捧羊肉串外加几根铁板鱿鱼,全是杜鹃以自己减肥硬塞给我的。
“你要是问宵夜的话,那没吃。”
齐恒忍俊不禁的摇摇脑袋,接着指了指旁边空着的石凳子努嘴:“坐,趁着明天没啥事不用早起,我跟你们叨咕几句。”
“哥,有啥吩咐您说。”
我赶忙坐了过去。
“马老孬,用我详细介绍不?”
齐恒指了指一旁的马老孬出声。
“没啥可介绍的,樊老弟,今天的事情是我这个当哥哥的冒昧了,不管咋说,我现在人能安安全全出来,手底下那帮弟弟们也全部脱困都得仰仗你,感谢了!”
坐在石凳子上的马老孬突然起身,指尖夹着的香烟明明灭灭,疤横过左眼的脸在烟雾后忽隐忽现,随即朝我抱拳弯腰。
“谢不谢的事儿咱先搁一边,晚点再唠?我听庞疯子在外面扬言,要整死我龙弟,要不你现在给他也喊过来吧,我真想看看他打算怎么整!”
光哥晃着二郎腿,鞋底碾过地上的烟头,火星迸溅到我脚边。
“对,趁你们的人都出来了,别说我们人多欺负人少,今晚上干脆分出来公母!”
二盼把玩着匕首,刀刃反光掠过他的脸颊;表情显得极为阴沉。
“要是打算兵对兵、将对将,那老孬啊,你可不能埋怨你五弟不讲究,我现在搁樊总的锅台里吃饭,端人碗、跟人干!”
猪头老五肥厚的手掌拍在石桌上,震得茶壶里的水直晃。
齐恒抱臂站在树荫底下影,久久没有说话。
“还有干的必要吗?二盼手底下兵强马壮,老五你也养了一大票小弟,单打独斗我都不是个头,更不用你们两家强强联合啦?”
马老孬转动两下眼珠子,笑着晃了晃脑袋:“等会我把庞硕叫过来,咱一块喝顿酒,真想拼的话,就在桌上拼拼谁量大!”
“扯犊子呢,庞疯子在外头点名道姓的要整我弟,你以为一顿酒就完事了?不好使!”
光哥啐了口唾沫打断。
“小龙啊”
齐恒冷不丁出声:“我跟老孬认识不是一两天了,如果真论关系的话,肯定没有咱俩近,但你要是希望我帮忙,我肯定不能答应。”
“不用你齐哥,我们自家事儿自己处理!”
二盼舔了舔明晃晃的刀尖轻笑:“之前外头都传我龙哥玩脏招、耍埋汰,借着局子的手坑老孬,现在他们全出来了,那就正大光明的比划比划,让道上的朋友们都看看咱龙腾公司究竟是个啥马力!”
“盼盼你先别打岔,齐哥您继续说。”
我揪了揪鼻头望向齐恒。
朋友中立,本质是站在对手一边。
而对手中立,其实是站在了你这一边。
我很想搞清楚,这马老孬身上究竟有什么魔力,可以让齐恒说出保持中立。
“你只要一辈子不求人,一辈子独善其身,你随便!”
齐恒淡淡的看了我一眼道:“就拿我们小区里的保安打比方,我哪回碰上都给他们扔包烟、塞几瓶饮料,不光省了每月几百块的停车费,还能让他们给要到我家做客的朋友留个停车位,何乐而不为?事实上小区物业的老板见到我也得喊声哥,可是没那必要,几十块就能搞定的事情为啥要欠人情?生活当中,有些人不一定能帮你成事,但是毁你可能就是随口几句话。”
“齐哥您这话说的,我老孬虽然帮亲不帮理,但眼不花、耳不聋,哪可能对樊老弟恩将仇报呢。”
马老孬的表情顿时一变,随即咳嗽两声道:“我会对外澄清,把我们送进去的人绝对不是老弟,也会跟底下兄弟们交代清楚,往后不论在什么地方,见到老弟和他的兄弟们主动低头退三步。”
“你们刀光血影的打来打去,不就是为了争个高低么?现在老孬主动趴下,能翻篇了吗?”
齐恒眨眨眼睛,看似问我,实际上目光却在光哥、二盼等人的脸上掠过。
“让庞疯子过来,亲口说拉倒,那狗日的什么操行我知道。”
光哥沉默几秒后,冲着马老孬说道。
“你找我啊小光,我什么操行,你给大伙儿说说呗!”
话音刚落,院门口泛起一道狞笑。
紧跟着,就看到一个庞大的身躯几乎将整个门框都填满了,那人身上穿件花里胡哨的大领衬衫,被凸起的啤酒肚撑得紧绷绷的,甚至还露出半截黝黑的肚皮,腰间的皮带勒出深深的褶皱,仿佛随时都会崩断。双层下巴随着脚步抖动,脖颈间的肥肉堆成几道褶子,汗珠顺着纹路往下淌,在胸口晕开大片汗渍。
他喘着粗气,两只肥厚的手掌如同蒲扇似的撑在石桌子上,将近一米八五的身躯像座小山似的压下来,震得地面都跟着微微发颤,我感觉这家伙最起码得三百斤以上。
“咋不言语啦?我庞疯子究竟是个什么操行啊!”
一双肿泡眼眯成两条缝,眼底浑浊的黄白布满血丝,脸颊的肉挤得五官都有些变形,嘴角歪斜着咧开,露出被烟熏得发黑的牙齿,腮帮两侧的赘肉随着说话抖动。
说话间,下巴的肉跟着一晃一晃,呼出的热气裹着浓重的酒气和蒜味,熏得人几乎作呕,手里拎着一捆拿黑胶带缠绕着雷管,倒显得小巧精致了。
“离特么我远点!真叽霸味儿!”
光哥“蹭”的一下站起身子,抬手推在对方的胸口。
庞疯子那身肥膘像弹簧般卸去冲击,纹丝不动地立在原地。
他斜眼看着光哥发红的指节,双层下巴再次抖了抖,喉咙里发出闷雷般的嗤笑:“就这点劲?给老子挠痒痒呢?看来当初我搁号里教你不能背后说人坏话的监规,你全忘了啊?”
“去尼玛的!”
光哥脸色骤变,脖颈青筋暴起,又接连朝庞疯子推了两下。
庞疯子的花衬衫被揉得更皱,可庞大的身躯依然稳如泰山,猛然间他单手撑住桌面,故意将身子前倾,身上那层层叠叠的肥肉几乎要把光哥整个人罩住。
“庞硕,干什么呢你!”
马老孬见状,皱眉厉喝一声。
“开玩笑嘛,老大,我们都老熟人啦,是不啊他光哥,呵呵。”
庞疯子皮笑肉不笑的缩了缩粗壮的脖颈,随即瞟向我道:“你就是樊龙呐,我听说你是个软饭高手,靠妞把我老大送进去的,又靠那妞把我老大给放了出来,厉害啊!是不是有啥特长?拿出来给咱们参观参观呗。”
说着话,这狗杂种故意朝着我裤裆的方向瞥了一眼,表情满是嘲讽和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