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要去哪？”
送走所有人，江奕涵走到我身旁轻声问。
我摇摇头眼中只剩迷惘。
去哪，这对我而言，是一个好问题。
我凝视不见点点星光的夜空，只觉得可笑。
偌大的一座盛京，竟没有我的容身之所。
不知过去多久，我还是开口了，“我知道该去哪了。”
现在的我，只想到母亲的墓前，和她说说遇见小舅舅的事情。
也许，九泉之下的她，在得知家人过得幸福富足也会感到高兴吧？
“要不，我送你？”
江奕涵看着身形消瘦的我，眼中满是同情。
我摆摆手，谢绝她的好意。
我和她之间，总归不能靠得太近。
否则，以柳轻舞的性子，绝不会轻饶江家。
“可你现在这个样子……”
江奕涵看着我的模样眼中满是不忍。
没来由的，她絮叨起来，“都是柳轻舞，如果当初我没有和她说起你，该和你在一起的，就是我了。”
“我好后悔……”
江奕涵的话让我身形一顿，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她，“你，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
江奕涵对我的神色感到困惑，“柳轻舞之所以会注意到你，完全是因为那一次，她来学校找我……”
江奕涵将三年前的事情道出。
我这才知道，柳轻舞对我下手并非心血来潮，而是早有预谋！
从江奕涵口中，她得知我的存在，更知晓江奕涵将我视作追寻的白月光。
而后，她才开始对我下手，毁掉我的理想、我的人生，将我囚禁在那座牢笼之中。
我曾以为，我们的开始，是源于一个擦肩一个回眸的怦然心动。
到头来，原来一切都是我臆想，从始至终，在她眼中，我都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甚至势在必得的玩物……
巨大的冲击侵袭大脑，这份后知后觉的痛苦足以让我疯狂。
“你怎么样？”
江奕涵扶住摇摇欲坠的我，眼中满是悔恨。
我推开她伸来的手，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的她。
如果不是因为她一时失言，我的未来不该如此，晓晓这些年也不至于躺在病床之上毫无变化……
“对不起……”
江奕涵满脸泪水朝我走近。
“不用道歉，这是我的命。”
“我可以接受，今天谢谢你了。”
我低下头，将感性按下，口齿不清地说着。
“你不要这样，你知道，我对你从来没有恶意……”
江奕涵重复说着，往前一步。
“你们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我和江奕涵齐齐回头，只见柳轻舞站在车旁，神色冰冷。
“我……”
看着逐渐走近的她，我喉间好似被什么堵住，一个字都说不出。
江奕涵擦干眼泪，“你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他差点死了。”
“如果在你眼里，他比不上李景，倒不如把他还给我！”
柳轻舞无视江奕涵走近我。
看到我额头的纱布，眼中透着惶恐，“还疼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我还以为……”
“还以为，这只是我自编自导的一场戏，好砸了李景的场子？”
“柳轻舞，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下作，这么上不了台面？”
我甩开柳轻舞的手，用余光示意江奕涵立场。
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足够糟心，我不愿再面对她们之间的争执。
江奕涵犹豫再三，扔下有事找她这句话后，还是离开了现场。
“为什么找她？你在这座城市，能够找到的人应该不少才对。”
江奕涵离开不久，柳轻舞近乎恢复真面目，她的质问让我呼吸困难。
在她视角，我喊来江奕涵大抵是为了让她吃醋？
“柳总想多了，我能够找得到的人，也只有她。”
“还是说，柳总觉得，我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才将江奕涵喊来？”
在生日宴、车祸现场，我已经吃够柳轻舞的气。
如今在生死间走过一遭，我不想再忍受她的质疑，直言不讳反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觉得，你大可以把情况说清楚……”
我没心思听柳轻舞的辩解，“抱歉柳总，李秘书的生日比我的生死更重要，我怎敢打扰？”
柳轻舞仔细打量着我的脸，试图从我身上看出端倪。
“你知道，你在我这从来不是可有可无的。”
“只要你说明情况，我一定会来，就像现在这样。”
如果是过去，柳轻舞的甜言蜜语能让我的愤怒减缓。
可现在，我一想到她对李景以及李景父母所做的一切，我便懒得多想。
“抱歉，如果我的话让柳总感到不快，那你可以不停。”
我甩卖柳轻舞的手，朝路口走去。
“别闹了，你身上还有伤，先回去好不好？”
出乎意料的，柳轻舞没有扔下我离开，而是跟在我的身后言语温柔。
我不敢回头看她。
明知这一切都只是虚幻，我依旧抱着期待。
而这份期待，足以将我压倒……
“启胜，今天的事情，是我的问题，你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柳轻舞拉住我，撞进我怀中。
她身上的香味和那份温暖将留恋在深渊边缘的我拉回。
我不争气地，低下头看着那张完美无瑕令人着迷的脸，再一次深陷其中。
明知是毒药，我始终避不开，或许她天生有着让我沉浸其中的能力吧……
“你是不是看见他了？”
好一会，柳轻舞才抬头看向我。
我没有否认。
“这是好事，你也算找到了家人，在这座城市再也不是没有人要的孩子。”
“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好事啊。”
柳轻舞对我的神情感到困惑。
按理，我和家人重逢，理应是欣喜的。
可我的脸上，没有半点神采，双眸空洞地看不见尽头。
“我没有相认，只是打了个照面。”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都想找到家人么？现在，他们就在你眼前，为什么要拒绝？”
柳轻舞困惑地看着我。
她不理解，明明真相离我咫尺之遥，我却始终没有开口。
这让她大为困惑。
“难道，你担心他们不接受你？”
“可我找到你家人之前，调查过，他们对你好像很在意，这些年没有停过追寻你的踪迹……”
柳轻舞的话让我死寂的心再度燃起一丝希望，难不成他们真的没有忘记我，当年我被抛弃也是事出有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