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然？”这不是之前在拍卖会上偶遇的安保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身上还中了枪伤。
秦铭见陆知夏认出了伤员，又惊又喜，急忙催促道：“既然认识那就更好办了，赶紧救人啊！”
然而，陆知夏却往后退了一步，看着秦铭摇摇头，“不，不行。”
“我必须要知道这枪伤是怎么来的，不然的话，我不可能帮她治疗。”
“你……”秦铭面露焦急，“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你怎么就这么固执？”
“给你……”欧然沾满鲜血的手颤抖着，将黑色的警官证递给了陆知夏，“我是警察……”
陆知夏接过警官证，看着上面的警号和照片，心中一震。
虽然心里惊讶，可陆知夏很快就反应过来。
拧亮台灯，昏黄的光线下，欧然的伤口显得格外狰狞。
“她的伤没事吧？”秦铭站在一旁拧眉问着，声音虽然轻却格外的担忧。
“子弹卡在肩胛骨下方，虽然没有伤到重要器官，但必须尽快取出。”陆知夏说着，可手上的动作没停，麻利的给可能用得上的器具消毒。
奈何诊所里设备简陋，没有无影灯，她也只能把台灯拉近些。
消毒水的气味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混合着血腥味，让人喉咙发紧，狠狠咽了咽口水。
陆知夏戴上橡胶手套，指尖微微发抖，因为这里也没有麻药。
说到底，能够用得上的也就是两把止血钳，镊子，还有一些纱布和水晶棉球。
镊子和止血钳在酒精灯上烤过，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因为我没有手术刀，只能利用止血钳前端的在肉里翻找，这种疼痛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陆知夏盯着欧然，可话却是和秦铭说的，“所以，你摁住她。”
当初秦铭被取子弹的时候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胆怯过，可看着欧然身上的衣服几乎被鲜血浸透，索性要了咬牙，死死摁住她的身子。
一切准备就绪，陆知夏深吸一口气，止血钳探入伤口撑开的瞬间，血涌了出来。
“嗯……”剧烈的疼痛让原本已经昏迷的欧然清醒过来，嘴里发出呜咽声，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也就趁着这个空当，陆知夏拿出一卷纱布，塞进她的嘴里，“咬住！”
赶紧用纱布按住，等血流稍缓，才继续扩大伤口。
台灯的光线不够亮，陆知夏只能凑得很近一些，几乎能闻到伤口散发出的铁锈味。
没有专业的止血设备，这也就让陆知夏必须非常小心，不能伤到任何血管。
汗水顺着额头滑落，只能用肩膀胡乱的擦了一下，免得掉进伤口里造成感染的风险。
弹头卡得很深，甚至能感觉到金属与骨头的摩擦。
每深入一分，在场两人的心就悬起一分。
欧然痛苦的呜咽着，台灯下，甚至能看见她整个肌肉都是在颤抖的。
“马上就好了，你一定要坚持住。”秦铭嘴上说着，可头还是偏向一侧，不忍心继续看。
突然，陆知夏感觉镊子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调整角度。
即便是止血钳极其细微的转动，还是让欧然的身体抽搐了一下。
虽然秦铭摁着，可毕竟现在已经不是理智能控制得了的。
欧然想要挣扎，动弹不得，只能将头抬起来又狠狠磕向床面，好以此来减轻伤口带来的锥心疼痛。
瞬间，陆知夏的手就僵在原地，不敢动弹分毫，生怕伤到神经。
稍微平静下来，陆知夏赶紧加快动作，终于夹住了弹头。
“忍着点。”陆焉知轻声说，声音都带着嘶哑，慢慢往外拔。
弹头与血肉分离的触感终究还是让欧然疼的昏了过去，终于，当啷一声，染血的弹头落入托盘。
最难取的取出来，剩下的就好了很多。
随着最后一个弹头被取出来，陆知夏长出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已经完全湿透。
缝合伤口时，陆知夏的手很稳，但太阳穴突突直跳。
简陋的诊所里，只有缝合针穿过皮肉的细微声响。
最后一针缝完，不仅仅是陆知夏，就连秦铭也跟着瘫坐在椅子上。
两人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儿才算是平缓下来。
秦铭回过神问道：“应该没生命危险了吧？”
“目前看还好，但是失血过多，再加上有一处伤口很深，早起无论如何都要送去医院，不然极有可能会有感染的风险。”陆知夏心有余悸的解释着。
“嗯。”秦铭只是应了一声，就开门走了出去。
透过窗户看着胳膊撑在栏杆上，大口大口的吸着烟。
点点亮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陆知夏无暇顾及其他，收拾好，将欧然身上被血水浸透的衣服换下来。
将身体擦了干净，又找出自己干净的衣服给她套了上去。
好在两人体型相差无几。
收拾好这才推开诊所的门，顿时，雨水混合着泥土的气息迎面而来，还夹杂着淡淡香烟的味道。
听见开门声，秦铭将手里的烟蒂弹出去，火点在黑暗中形成完美的抛物线，最后落在积水里‘滋’的一声灭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陆知夏看着秦铭，头发凌乱，五官隐没在黑暗中，却依旧能够感受到他此刻的阴郁。
“有缘千里来相会！”转过头，秦铭再度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
仿佛刚才的紧张的情绪是一场幻觉一般，他就那样斜斜的靠在栏杆上，修长的身子慵懒至极。
“认真一点好不好？”陆知夏上前，拧着眉，语气带着一丝急躁。
“怎么，看见我不高兴？”秦铭双手插着口袋，身子微微前倾，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甚至陆知夏能够闻见他呼吸出来的气息，带着淡淡的烟草味道。
此刻，秦铭的眸子在黑暗中熠熠闪光，让陆知夏有了瞬间的愣神，甚至忘记了反应。
忽然，秦铭缓缓抬起手，越靠越近。
也让陆知夏的心跳如擂鼓，黑暗中只听得见‘咚咚’的心跳声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