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秦铭双眸如寒潭一般,死死盯着对面的主治医生,“为什么她到现在还没醒?你们如果治不好她,我就让你们给她陪葬。”
“秦先生,您冷静些。”主治医师擦着额角的冷汗,病历夹在颤抖的指间发出窸窣声。
“陆小姐主要是脑震荡和皮外伤,虽然伤及后脑,但ct显示没有颅内出血,昏睡一天也是常有的”
“一天?”秦铭猛地扣住对方手腕,“既然没事,怎么可能会昏迷一天,你们当我的话是放屁?”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周舟推开门,气喘吁吁道:“陆小姐醒了!”
秦铭几乎是撞开医生办公室的门。
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病床上,陆知夏半倚在纯白的枕头上,手上还插着输液管。
“知夏,你终于醒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秦铭的大手握住她的,急的红了眼眶。
脸上还沾着被火场熏黑的脏污,青色的胡茬有些刺手。
可陆知夏瞳孔里没有一丝温度,缓缓抽出自己的手,问道:“你是谁?”
这句话像柄重锤,砸得秦铭耳膜发疼。
秦铭僵在原地,“知夏,我是秦铭,你的未婚夫啊。”
秦铭的声音发颤,床头的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混着窗外救护车的鸣笛,织成张密不透风的网。
狠狠网住他的心,甚至无法喘息。
“元白呢?我爸爸呢?是不是他在火场里被烧伤了,你让我见见他们。”陆知夏的声音有些激动,就要下床去找宁元白。
这一刻,秦铭终于明白过来。
陆知夏的记忆停留在了她父亲死亡的那场大火里。
秦铭无法接受,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你被绑架了,我把你救出来了。”
“知夏,你看看我好不好?”
他想要伸出手触碰,却被陆知夏一下子躲开。
身子蜷缩在病床上,看向秦铭的眼神全是戒备,“不,你不要靠近我。”
“我不认识你,我要见元白,元白……”
陆知夏被吓得大声叫喊这宁元白的名字。
陆知夏头痛让她捂住额头,点滴管随着她的动作摇晃,折射的光斑在秦铭脸上跳动,忽明忽暗。
“秦先生,患者可能出现了逆行性遗忘。”主治医师不知何时进来,声音放得很轻,“头部创伤可能导致记忆暂时缺失,建议做进一步检查” 秦铭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需要多久恢复?”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这因人而异。”医生有些犹豫,还是继续说道:“秦先生,您不然先把陆小姐口中说的元白先生叫过来吧?”
“如果您一直这样刺激她,对于她的病情没有太大的好处。”
他望着病房里陆知夏苍白的脸,输液管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晃动,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好。”明明只有一个字,可秦铭却觉得好似有千斤重一般。
医院走廊。
“秦铭!”宁元白西装笔挺地冲过来,领带歪斜,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你把知夏怎么了?”
秦铭瞳孔微缩,冷声道:“滚。”
“滚?”宁元白冷笑,伸手就要往病房闯,“要不是你插手,知夏怎么会受伤?”
秦铭猛地扣住他手腕,力道大得让宁元白脸色瞬间发白,“再说一句试试?”
“我今天就要带她走!”宁元白突然发力挣脱,拳头朝着秦铭面门挥去。秦铭侧身躲过,反手抓住他衣领,两人在走廊扭打起来。
金属垃圾桶被撞倒,发出刺耳的声响。
“都住手!”周舟从值班室冲出来,却根本拉不开两人。
秦铭的西装被扯开,宁元白的衬衫纽扣崩飞,两人额头都渗出冷汗,眼中满是杀意。
“秦先生!”主治医生带着保安赶来时,秦铭正将宁元白抵在墙上,手臂青筋暴起,“敢动她,我让你从这个世界消失。”
“你以为你是谁?”宁元白喘着粗气,嘴角挂着血丝,“焉知现在只认得我,她依旧是陆焉知,而不是你的陆知夏!”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让秦铭的动作顿了顿。
就在这瞬间,宁元白趁机挣脱,踉跄着冲进病房。
病房的门被打开时,陆知夏正盯着点滴管发呆。
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酸,她努力拼凑着零散的记忆碎片,却只换来一阵刺痛。
直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冲进来,带着雪松混着薄荷的气息,让她浑身一颤。 “焉知!”宁元白的声音带着哽咽,他蹲在病床边,颤抖的手抚上她缠着纱布的额头,“我在。”
陆知夏的睫毛剧烈颤动,眼泪突然决堤。
这个声音、这个怀抱,像根线突然串联起混沌的记忆。
她扑进宁元白怀里,扯着他的衬衫放声痛哭,仿佛要把所有的恐惧和迷茫都哭出来,“我爸爸不在了,他不在了……”
她的声音闷在他胸前,“我好害怕。”
宁元白紧紧搂住她,手掌一下下拍着她的背,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别怕,一切都会好起来,你还有我,我永远都在。“
宁元白拥紧陆知夏,终于,失而复得的感觉溢满他的胸腔。
此刻,他心里甚至有些窃喜,好在有这场大火,竟然让陆知夏的记忆停留在了十年前。
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这一次,我永远都不会放开你的手,焉知,焉知……”宁元白不断呢喃着这句话。
将陆知夏往怀里带了带,“等你出院,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秦铭站在门口,指节捏得发白。
他看着陆知夏蜷缩在宁元白怀里的模样,想起昨夜她在火场里紧紧攥着自己的衣领,说“我疼”。
此刻同样颤抖的肩膀,却靠着另一个人的胸膛。
他往前半步,却被周舟伸手拦下来。
“秦先生,医生说不能刺激她。”周舟的声音带着担忧,她看着陆知夏通红的眼睛,“现在让她情绪稳定最重要。”
宁元白突然抬头,脸上挂着胜利者的微笑,“焉知,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他的手轻轻梳理着她凌乱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