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叶绒语气中的勉强,谢阔没有再多说什么。
左右,她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娃娃,饿了会自己吃饭。
太阳下山,天空暗下去的同时,气温也降了下来。
叶绒心疼的环抱住自己冰冷身体的同时,内心暗暗有些庆幸。
得亏这世上有内功这种神奇的存在,上能居家越货、杀人放火,下能烘干衣物,摘果裹腹——
若非如此,本就感冒还没有好透的她,水里走一遭,再穿一夜湿衣服睡觉,那就完犊子了!
但很快,事实证明,叶绒庆幸早了。
因为——
深秋的白天和夜晚昼夜温差极其的大。
大到什么程度呢?
明月尚未高悬,经历了一天疲累的叶绒便从沉眠中被硬生生冻醒了。
她牙关打颤,哆嗦着勉强睁开眼时,首先入目的是靠着墙角,闭目休息的男人。
彼时他面色如常,而她则面容苍白,正于冷夜中瑟瑟发抖。
叶绒内心有些绝望,人锦鲤女主深山遇险,不仅遇难成祥,还能找到天然温泉,舒适自在的泡上一泡,然后再在温柔月色中,和男主谈谈情说说爱,那叫一个舒适甜蜜。
而她呢?
冷!
冷!
冷!
还是冷!
人都快冻成冰棍了。
咋滴,她恶毒女配,不配t到温暖吗?
这么想着,叶绒摸上金手指的手,蠢蠢欲动。
她想念保暖衣,更思念暖宝贴。
那么,问题来了——
她到底是出去悄悄买东西好呢,还是先把某人唤醒知会一声,再找个借口出去买东西好呢?
前者保险,但不保命,至于后者,则有暴露的风险。
选哪种好呢?
在叶绒纠结目光的注视下,本就浅眠的男人,在心中轻叹口气,睁开了桃花眼。
“厍姑娘。”
谢阔轻轻于昏暗的山洞里出声。
“嗯?”
眼看人没被吓到,他起身来到了叶绒身边。
感受着男人的靠近,叶绒抿了抿唇。
他醒了啊,那看来她不用继续纠结了。
不等叶绒开口,男人看她瑟瑟发抖的模样,语带歉意的道了句——
“某多有冒犯,还请担待。”
话落,不等叶绒理解他话中的意思,谢阔径直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紧接着,叶绒便感觉一股暖意从静脉流窜至全身,驱散了冷夜的寒气。
敢情他还是个人形充热宝?!
“继续睡吧。”
男人温和的声音,从鼓膜传至心脏,激起了一股电流,让人全身上下一片酥麻。
唔……
叶绒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眼帘。
他这么圣母仁心,为他人考虑,倒衬的她买东西只买自己的,怪小气的。
冬天快到了,要不,她回头给他整套古代版保暖衣穿穿?
想到云朝开国君王穿保暖衣的模样,叶绒差点噗呲一下笑出声来。
就……有种古今幻灭的即视感。
看着自娱自乐的纤瘦人儿,谢阔捏了捏眉心。
“不困了?起来吃点东西吧。”
叶绒闻言,连连摇头拒绝道:“我还不饿,不想吃。”
哪怕胃已经饿绞痛了,但只要一想到吃东西,她脑海中就会闪过那河流旁的一地血红。
别说吃东西了,叶绒觉得自己能忍住,不吐出来,就已经很厉害了。
眼见她情绪又莫名低落下去,谢阔:“……”
可真一娇娇小姐,腻难伺候!
但人是他选中的,便是再怎么难照顾,他也得迎难而上。
这么想着,谢阔关切道:“你已经快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身子又不是铁打的,怎么能受得了?”
叶绒没有吭声。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想吃吗?”
凡是异常,必有因由。
夜色虽冷,但叶绒感觉,男人的声音,和传至她体内的温度一样温暖,暖的她心头发酸。
“……我不饿。”叶绒默默吸了吸鼻子。
她有些想她的父母了,他们要是知道,自己宝贝女儿,今天惊心动魄的经历的话,也不知道会心疼成什么样子?!
“啪嗒——”
蒙面外衫遮住了叶绒的面容,却拦不住落地的水珠……
没一会儿功夫,看着她脚边被成串滴落的水珠晕染湿润的地面,谢阔:“……”
他是想哄人的,不是想惹哭她的,为什么会适得其反?
看她无声哭泣的模样,知道眼前人脆弱,但没有想到她会脆弱到这种程度的谢阔,沉默几息,最终干巴巴道了句,“厍姑娘,你冷静点,凡事有话好好说。”
生怕她来个水漫金山,刹不住闸的谢阔,决定在学会哄姑娘家的技巧之前,再也不胡乱开口了。
无声哭泣的叶绒,隔着外衫借着朦胧月光,看着面前高大的身影,小声问道:“我能抱抱你吗?”
他那么暖,怀抱肯定也和记忆中的父亲一样,宽厚温暖,是避风的港湾。
万万没有想到,会听到这种话的谢阔,身形微僵,没有出声。
叶绒吸了吸鼻子道:“我想我爹了。”
谢阔:“……”
古代没有代餐这一词语,但此刻的谢阔,却无师自通了代餐的意思。
谢阔颇有些哭笑不得。
所以,他哄这小姑娘是哄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直到他伸手,把人抱在怀里,似哄幼儿似的,拍着她的脊背,把人重新哄睡着了,谢阔也没有想明白这一问题的答案。
叶绒并不知道男人内心的想法——
常言道:早起的鸟儿有虫,但曾经作为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牛马中的一员,叶绒天还没有亮,就睁开了眼睛。
在温暖宽阔的怀抱中醒来的叶绒,脑子还没有开机,身体就下意识抱住热源蹭了蹭。
温热的肌肤紧实有力,弹性极佳,抱起来手感非常舒适,只是——
她什么时候入手的这款抱枕,她怎么没有印象?
困惑中,叶绒睁开了眼。
首先入目的是被她晕妆的面部,蹭成褐色的雪白里衣。
叶绒:“……”
昨晚的记忆,随着她的清醒,在脑海中一下子就复苏了。
叶绒:“!!”
叶绒僵着身体缓缓抬头,看被她当抱枕死死抱住的男人,仍在闭目沉睡,她在心里轻轻松了口气。
天不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