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霜心下一沉，她在厉文渊那双墨色的瞳孔里看到了隐隐浮现的怒意，怀疑，不悦。
她微微眯了眯眼，厉文渊在怀疑自己跟贺霆琛之间的关系。
他有什么资格？
片刻后，林如霜唇角挑着笑，漫不经心的回道。
“没什么，就是偶尔碰上打个招呼。”
她说完，学着厉文渊的样子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厉文渊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空中快速比划着。
“如霜，我们厉家跟贺霆琛之间的关系很复杂，你光是看他的公司开在立德对面就知道他这个人的心机很重，你不要跟他有过多的来往，嗯？”
“公司里的人现在已经在传你跟贺霆琛的闲话了，你让我这个老公如何自处？”
林如霜闻言，脸上露出明艳的笑容，她语调微扬，像是在开玩笑一样。
“你还知道自己是结了婚的啊，你整天跟江玉妍出双入对，有没有想过公司的人怎么在传你们，一个是白月光，一个是自己老婆，很难选吧。”
厉文渊并没有诧异，反而嗤笑出声，然后一如既往的宠溺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
“你这个小醋包，我说这两天怎么情绪不对劲儿，原来是在吃醋，我跟江玉妍之前是谈过一阵，但那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作不得数。”
林如霜捂嘴笑：“要是江玉妍这会儿在门口听到你这话，怕是要伤心了。”
她话音刚落，就察觉到厉文渊眼神若有似无得朝门口瞥了一眼然后收回。
“你真吃醋了？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你现在是厉太太，别跟小姑娘见识。”
林如霜语调平平。
“我不过也是随口一说，你不用放在心上，家里还有点事情，我要先回去，你忙你的。”
林如霜知道，再多说下去也无益，不过是听他多编造几个谎言罢了。
厉文渊大抵是担心林如霜知道自己之前跟江玉妍谈过，怕她心里不舒服。
在林如霜突然握住门把手准备离开时，厉文渊从后面搂住她的腰，偏头看着她的侧脸，比了个吃的动作。
“等我晚上回来给你做你喜欢吃的牛排，就当是我今天没能去成妈的祭日向你赔罪。”
林如霜牵强的扯了扯唇角，风轻云淡的回道。
“不用了，本来答应杨欣说看看能不能再跟你说说，既然没成功，我自然要请她吃顿饭，就算是我赔罪了，毕竟她那天为了我得罪的江玉妍，不然也不会遭此大祸。”
说完，她伸手掰开厉文渊圈住她腰的手，眼底漾起一抹嘲弄。
他没去也好，省的脏了她母亲的地界。
她走出办公室，立即给杨欣打了过去。
“抱歉，我可能太高估了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工作的事情，我再帮你想想别的办法。”
杨欣有些错愕：“看来我这次是真的闯下大祸了，厉总怎么连你的面子都不给。”
林如霜深知，别人没钱，顶多是吃不上饭，杨欣要是没钱，没工作，那可真的要命。
就算她可以贴补一部分给杨欣，但始终不是办法，她还是得工作才行。
她在走之前，一定要把杨欣的工作给落实下来，等她一走，靠杨欣自己，她更无计可施了。
说到底，这件事情到底因她而起。
“你等我一会儿。”
她这边挂杨欣的电话，拨通了腾云老板的助理。
林如霜拿下每个项目，都是有她自己的小技巧，就是买通那些大老板身边的助理，获取更多信息。
电话接通后，她忙问。
“小张，你还记得前几天，我们公司去了一个新人，然后签下了你们老板的单吗？”
小张闻言，有些意外：“林总监，你能听见了吗？”
“嗯，我能听见了。”
已经没几天，林如霜也不担心自己听力恢复会被厉文渊知道。
小张：“是啊，前几天有一个自称是立德新上任的总监，说你有事情，她来代替你谈合作。”
林如霜不禁唏嘘，江玉妍既然自称是新上任的总监，到底是随口一说，还是厉文渊授意。
要是厉文渊私底下授意，那意味着，杨欣只是一个导火索，是他们促成这件事情的靶子。
不管杨欣那天是不是开口得罪了江玉妍，她的职位都会不保。
她突然想起厉文渊当初说的话，江玉妍刚到云城，股东们对于她空降的事情多有不满，如果做不出业绩，她的处境会很糟糕。
所以要真的是厉文渊在背后帮江玉妍拿下这个项目，那她还真是瞎眼的厉害。
这么莫名的成了厉文渊为江玉妍铺路的牺牲品。
林如霜回过神来又问小张：“那她拿的是策划案呢，你们老板也很满意？”
“策划案就是你上次给老板看的啊。”
林如霜感觉有那么一瞬间，自己像是站在悬崖边似的，被人狠狠地给推了下去，仿佛有人揪着她的心脏，难受的让她觉得快要窒息。
她的策划案因为上次自己的笔记本出了故障，被拿去维修，她就只能暂时用厉文渊的。
然后她拷贝之后没有删。
可自己万万没有想到，厉文渊竟然拿着她的策划案给江玉妍，招呼都不打就直接拿给了腾云的人看。
好一个借花献佛。
他有无数个跟自己解释的机会，可是都没有开口。
用了她的策划案，却连告知都没有，是她不配吗？
“好了，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林如霜心不在焉的挂断电话，又站在原地愣神了几秒钟之后才决定去找江玉妍。
江玉妍正坐在位置上，旁边还有一摞的文件，她忙的脚不沾地，有同事过来找她要数据。
江玉妍只是瞥了一眼，眉头紧拧，脸色很难看，哪里还有平日里在厉文渊面前的半点乖巧。
“这个数据你们自己不能去提取吗？没看见我很忙！”
“但之前林总监在的时候，说数据她这边有现成的，我们可以直接找她要，这样避免我们再多一道工序了。”
江玉妍愣神了几秒之后放下手里的文件冷笑出声。
“林总监倒还真是疼你们，连数据都不要你们查，可现在，我是这个部门的总监，就得我说了算，以后你们数据自己去查，公司请你们来是工作的，不是来享福的。”
“数据你们都懒得自己查了，怎么不让林总监直接把方案给你们做好。”
同事大概也是第一次看见平日里跟小白兔似的江玉妍竟然会有这么凶悍的一面，脸色青一阵的白一阵。
江玉妍侧眸看见同事还站在原地，声音不由得扬高。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去查数据啊。”
同事慌慌忙忙的扭头赶紧准备拉开办公室的门出去，却看见林如霜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
“林总监……”
她声音染上哭腔。
意识到现在林如霜已经不是总监，又急忙改口。
“如霜姐，我先去工作了。”
林如霜拉住她的手臂，小声在她耳边说道。
“我有这个项目的数据，等会儿你过来。”
同事小声道谢：“谢谢如霜姐。”
同事关上门，江玉妍随即起身，立刻就是一副乖巧顺从的模样，手不太熟练比划起来。
“真是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这群下属就是太懒了，自己项目的数据不查清楚，反倒来找我要，要是都像她这样，我以后干脆专门帮他们提供数据好了，是吧，如霜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