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亮。
新的一天开始了。
“张楚岚，来！”
场地中间，陆瑾朝站在对面的张楚岚抬手示意。
紧接着，他从旁边的道士手里接过一个托盘，托盘中间静静放置着一本陈旧泛黄的书册。
陆瑾将托盘往前一递，继续说道：“张楚岚，依照大会之前的约定，现在这部《通天箓》就属于你了！”
张楚岚闻言，目光缓缓下移，看了一眼托盘上的书册，却没有伸手去接。
等他再次抬头时，眼神已经变得坚定。
他摇头拒绝道：“谢谢陆前辈，可是我不打算要！”
“不要？”
陆瑾端着托盘，愣在原地。
张楚岚继续说道：“陆前辈，我因为一部从没见过的炁体源流已经吃过不少苦头了。”
“这部通天箓和炁体源流齐名，在别人眼里是宝贝，在我眼里就是个麻烦，您爱给谁给谁，我反正不要……”
张楚岚此言一出，可谓全场哗然。
不仅是看台上所剩不多的观众惊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就连同样站在场内的几位十佬都面露惊讶之色。
只有老天师悠哉游哉地揣着双手，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听到这番话，陆瑾挠着后脑勺，表情有些无语。
他吐槽道：“这算什么事啊，合着我白把通天箓拿出来了啊……”
就在陆瑾准备收起通天箓时，老天师的声音突然响起。
“老陆啊，既然宝贝拿出来了又何必带回去，总要传给年轻人的嘛。”
“既然头名的张楚岚不要，那就传给第二位的张灵玉呗！”
片刻后……
“多谢前辈，晚辈愧领了！”
在众人灼灼目光之下，张灵玉微微躬身，接下了通天箓。
……
“罗天大醮真正落下帷幕了啊。”
看台上，吕良扶着栏杆，发出感慨，语气十分轻松。
玩了那么多天，终于要到丰收时刻了。
吕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期待笑意。
与吕良的闲适不同，站在他旁边的龚庆，目光快速扫过场下的老天师，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田老昨天被老天师推走后，一直没回来，该不会出什么岔子了吧？”
龚庆眉头紧锁，声音压得极低。
“能出什么事。”吕良无所谓道，“说不定晚点老天师就让我们去接人了。”
事情果然如同吕良所说的那般。
晚饭后，老天师将田晋中送回了小院。
不过，回来的除了依旧坐着轮椅的田晋中，还有一个老天师的亲传弟子荣山。
“荣山，今晚你守着你师叔。”老天师叮嘱道。
“是，师父。”荣山拱手应下。
……
很快，夜晚降临。
夜幕仿若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迅速而无声地将整个龙虎山笼罩其中。
在田晋中住处的院子外，吕良掂起双脚，仰头望向龙虎山正中的方向。
那里，金光大作，几乎照亮了半边天空。
龚庆也朝那边看过去，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喜意。
“老天师终于开始传度了。”
龙虎山天师继承人的资格获得和其他门派不同，不是依靠口头传授或者浮夸的仪式，而是要实实在在地接受上任天师所传之秘道“天师度”……
甚至吕良还知道，这场罗天大醮就是老天师为张楚岚设的局，目的就是为了让张楚岚接受天师度。
也正因如此，一旦老天师开始传度，就意味着在传度完成前，他是不会离开那栋楼了。
这段时间，也是全性行动的最佳时机。
果然……
就在金光亮起不久，龙虎山后山。
几个巡山的道士，拦住了一行人，问道：“罗天大醮已经结束，为什么还不下山？”
被拦住的人咧嘴露出笑容。
“道爷，这罗天大醮是结束了，但我们却不过瘾啊！”
伴随着话音响起，几人身上的伪装直接褪去，从未在龙虎山露过面的三张陌生面孔露了出来。
几位道士立马反应过来，当即扯着嗓子大喊：“是全性！”
“全性露头了！”
这道喊声一出，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
同一时间，龙虎山里，一个又一个人从阴影中走出来。
很快，各色炁流交战的光芒，在各处亮起，喧嚣一片。
……
听到这些动静，龚庆先是看了一眼站在田晋中卧室门口的荣山，而后目光转向一旁的吕良。
他低声说道：“吕良，该动手了。”
“按照原计划，我先把荣山骗走，然后你进屋查看田老的记忆。”
龚庆话音落下，却没听到吕良的应答声。
他疑惑地看过去，却见吕良耸了耸肩，悠然道：“我再考虑一下吧。”
“吕良，你这是什么意思？”
龚庆眼睛瞬间睁大，压低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愤怒。
“去那边聊聊？”
吕良伸手指向一旁的小厨房。
龚庆有些不愿，但若是他和吕良在此处闹出的动静太大，引起了荣山警觉，那所有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了。
他的目光直直盯了吕良几秒，终于还是袖子一甩，转身往厨房走去。
……
一走进厨房，龚庆的怒气就再也压不住，盯着吕良的目光里全是冷意。
吕良却仿佛没感受到龚庆身上的低气压，悠悠然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全性大闹龙虎山的计划，看起来阵势浩大。
但这个计划真正的核心，其实是自己，因为只有自己的能力能从田晋中的脑海里获得信息。
全性倾巢而出，在龙虎山各处闹事，最终目的是为了给他创造机会。
所以，只要他自己撂挑子不干了，全性就注定一无所获。
很快……
龚庆似乎也想通了这点，他的脸色和缓了一些，主动在吕良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吕良，是发生什么了？”
“没有。”吕良摇头，“就是不想那么做了而已。”
龚庆深吸一口气，继续劝道：“你对当年甲申之乱的真相不感兴趣了吗？”
“也不能说不感兴趣吧。”吕良摸着下巴，“应该说，我现在有更感兴趣的事。”
吕良这般油盐不进的态度让龚庆很是头疼。
他一时竟然不知道自己能拿什么去说服吕良。
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计划中最大的问题在哪里——
在最关键的一步棋上，他放了一颗完全不受自己掌控的棋子。
可以说，这个计划，风险大到离谱。
而现在，风险真的爆发了。
下一瞬。
几枚鬼门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龚庆的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