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渐歇，屋檐滴答。
床边伏着的女子睫毛轻颤，发出一声极轻的嘤咛，缓缓抬起了头。
乌黑的发丝滑落肩头，露出一张睡意惺忪却难掩清丽的脸。
绫琅揉了揉眼睛，目光还有些迷蒙，待看清不远处站着的陌生男子时，她眼神骤然一凝，所有的睡意瞬间褪去。
那男子一身粗布，面容普通，但那身形，那沉静的气度……绫琅心头莫名一跳，生出几分警惕。
“醒了？”乔芷的声音适时响起，打破了屋内的寂静。她端着刚晾温的水走进来，“这位是凌公子，路过避雨的远客。”
乔芷的语气平淡，眼神却在凌霄脸上一扫而过，意味深长。
“远客？”绫琅坐直了身子，目光在凌霄身上打量，带着审视。
“乔芷姐姐，慕大哥他……”小染按捺不住，也从外间探头进来，一眼看见醒来的绫琅，又看看陌生的凌霄，小脸写满了困惑。
尤其是看到绫琅方才还搭在慕凌天被子上的手，和她那张比画中仙子还要好看几分的脸，小染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闷闷的，有点酸。
绫琅没理会小染，她自幼在宫中长大，识人无数，直觉告诉她，这个“凌公子”和乔芷之间，不似表面那么简单。
“有劳公子了。”绫琅开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自有一股清冷贵气，“不知公子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
凌霄微微稽首，神态自若，声音温和：“在下从北地而来，欲往南边游历，途经此地，恰逢大雨，多有叨扰。”滴水不漏，像个再寻常不过的江湖人。
他暗中观察着绫琅的反应，这女子眉宇间的警惕和那一闪而过的锐利，不像寻常村姑。
乔芷将水递给绫琅：“先喝点水吧。慕公子的伤，还要多亏你。”
绫琅接过水，小口抿着，眼神却未离开凌霄：“举手之劳。倒是凌公子，这荒村野岭的，一个人赶路？”
这话问得巧妙，既是关心，也是试探。
“出门在外，自有同伴，只是大雨冲散了。”凌霄答得坦然。
里屋光线昏暗，四个人各怀心思，气氛一时有些微妙。乔芷似乎在等着什么，凌霄不动声色，绫琅戒备探究，小染则在几人之间来回看着，越发觉得这个“凌公子”透着古怪，而那个漂亮的绫琅姑娘，看慕大哥的眼神，也让她心里不舒坦。
夜深了，雨彻底停了。院子里湿漉漉的，泥土的腥气混着草木的清新，丝丝缕缕地钻进鼻孔。
乔芷让小染先去歇息，小丫头今天吓得不轻，又淋了雨，早熬不住了，闻言立刻点头，几乎是逃回了自己那间漏风的屋子。
乔芷又对绫琅道：“你也累了一天，去睡吧，这里我守着。”
绫琅坐在床边，目光在依旧昏睡不醒的慕凌天脸上停留了片刻，他额头敷着新换的湿布巾，呼吸比先前平稳了些。她站起身，长发垂落，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只在经过凌霄时，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顿，一个眼神都未曾分过去，便径直回了乔芷给她安排的客房。那姿态，仿佛凌霄只是屋里的一件摆设，还是不怎么起眼的那种。
待绫琅和小染都回了房，四周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虫鸣和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乔芷吹熄了外间的油灯，只留了里屋慕凌天床头一盏发出豆点般微光。她走到屋檐下，夜风带着凉意，吹得她衣袂轻飘。
凌霄一直负手站在那里，望着墨色的夜空，雨后的星子稀疏，却格外明亮。他那张易容后的脸庞，此刻也染上了几分夜的深沉。
“她不简单。”乔芷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要融进夜色里，却清晰地传进凌霄耳中。这评价，意有所指。
凌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自然看得出，那位绫琅姑娘，从谈吐到举止，绝非寻常村姑。尤其是那双眼睛，初见时的警惕与审视，可不是乡野丫头能有的。
“绫琅的出现，是个意外。”乔芷缓缓道，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不过，对你而言，未必不是个机会……”她顿了顿，侧头看向凌霄，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至少，比你先前在百草堂门口，英雄救美要来得更顺理成章些。”
凌霄转过头，月光从云层后探出，他易容后的平凡脸庞在朦胧月色下看不真切，只有那双眸子，幽深如潭。他没有接乔芷那句带着几分调侃的话，只问：“此话怎讲？”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他为何会在这里？”乔芷抬了抬下巴，示意里屋的方向，“这位绫琅姑娘，看起来对他执念颇深。一个能让女子千里迢迢寻来的男人，身上总归有些故事。
凌霄一直负手站在那里，望着墨色的夜空。
“她不简单。”乔芷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传进凌霄耳中。
凌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绫琅的出现，是个意外，”乔芷缓缓道，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不过，对你而言，未必不是个机会……”
她说完，打了个哈欠，“夜深了，我也乏了。慕先生这里有我，凌公子自便吧。”
说完，乔芷便转身进了屋，不再理会凌霄。
凌霄在原地站了许久，夜风吹过，带来阵阵寒意。他抬头望了一眼那轮孤月，眸光闪烁。绫琅，南梁公主……慕凌天，南梁国师……乔芷，这神秘的女子……白溪村，这潭水，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深。而他，已经一脚踏了进来。想到这里，他唇角反而逸出一丝极淡的笑意，有趣，当真有趣。
小染一夜无眠，心里翻来覆去的怎样都得不到安宁，她也说不上来原因。
她起身去看望慕大夫，却看见乔姐姐和那个漂亮姐姐正在细心体贴的照顾慕大夫，小染也想帮忙帮忙，但是大家总觉得她小，吃不了这种苦
“水。”绫琅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