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凌霄拂去小染眼角的泪。
“像小花猫。是不是？”凌霄盯着小染。
小染吸溜着鼻涕给凌霄涂药包扎。
终于，伤口包扎好了。
小染打了个有些笨拙的结，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凌霄：“凌哥哥，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举手之劳。”凌霄看着她，眼神深邃。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绫琅公主，突然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凌霄面前。
“好了，你们两个情意绵绵的也够了。”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双流光溢彩的美目中，充满了探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火光摇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盯着凌霄受伤的手臂，又看了看他那张平凡无奇的脸，一字一句地开口，声音清冷而锐利：
“北齐皇族的‘游龙手’，出招时引动气流，隐有龙吟之声，变幻莫测，霸道绝伦。”
凌霄的眸光微微一凝，却没有说话。
小染和乔芷都惊讶地看向绫琅。
绫琅的目光紧紧锁定凌霄，红唇轻启，吐出几个石破天惊的字眼：
“你究竟是谁？”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北齐太子——凌霄？！”
雨丝冰冷，混着草木灰的焦糊味，黏在每个人的发梢和衣角。
火光早已被雨水浇熄大半，只余下破败茅屋的残骸在夜色中冒着缕缕青烟，像一头濒死的巨兽。
绫琅公主的声音，如同一块投入死寂寒潭的冰，激起千层涟漪，每个字都砸在众人心上：“北齐太子——凌霄？！”
小染浑身一颤，手里的药布“啪嗒”一声掉在泥水里。她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凌霄。
凌哥哥……是北齐太子？
那个在土地庙外救了她和绫琅公主，那个在黑衣人刀下护住她，手臂被划开深可见骨伤口的凌公子，竟然是……北齐的太子？
北齐，那是与南梁常年对峙的敌国。
一瞬间，小染脑子里乱成一团麻。她想起他温和的笑容，想起他沉稳的眼神，想起他一次次出手相助，怎么也无法将他和高高在上、甚至可能是“敌人”的太子联系起来。
乔芷的眉梢也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目光在凌霄和绫琅之间流转，最终还是落回凌霄那张平凡的脸上，眼神深沉，看不出情绪。
凌霄迎着绫琅公主咄咄逼人的目光，脸上那惯常的温和笑意敛去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仿佛只是承认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鲜血浸透、被小染胡乱包扎的手臂，雨水冲刷着伤口，带来阵阵刺痛，却也让他更加清醒。
他没有否认，也没有辩解，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声音被雨声衬得有些飘忽：“公主好眼力。”
平淡的四个字，却如同一道惊雷，炸得小染头晕目眩。
真的是……
绫琅公主冷哼一声，眼神锐利如刀，紧紧剜着他：“堂堂北齐太子，潜入我南梁境内，藏头露尾，扮作寻常江湖人，还特意接近慕哥哥。凌霄，你究竟有何图谋？”
她的软剑虽然没有出鞘，但握剑的手却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浑身都散发着戒备与敌意。
“图谋？”凌霄抬眸，雨水顺着他易容过的脸颊滑落，冲淡了些许伪装，露出几分本来的轮廓，竟有种说不出的清贵与凌厉，“公主殿下觉得，以我北齐太子的身份，潜入南梁，是为了白溪村这几间茅屋，还是为了你南梁的几两银子？”
他语气平静，甚至带了一丝几不可闻的嘲讽。
“你！”绫琅被他噎得一滞，随即怒火更盛，“少在这里巧言令色！你们北齐对慕哥哥觊觎已久，谁知道你是不是想趁他失忆，将他掳回北齐，为你所用！”
小染的心揪紧了。她看看怒不可遏的绫琅公主，又看看神色莫测的凌霄，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该相信谁？或者说，她还能相信谁？
凌霄的目光掠过小染苍白的小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他转向绫琅，声音沉了几分：“公主殿下，眼下追究我的身份和目的，重要吗？方才那些黑衣人，招招致命，显然不是寻常毛贼。他们是谁派来的？为何要对慕凌天赶尽杀绝？这些，公主殿下不想知道吗？”
绫琅眼神一凛：“你的意思是，你知道他们的来历？”
“我若知道，何至于此。”凌霄自嘲地动了动受伤的手臂，“但我可以肯定，他们的目标，不仅仅是慕凌天，或许还有……我。”
他微微停顿，看着绫琅：“公主殿下，你与慕凌天关系匪浅，如今又与我这‘北齐太子’同行。你觉得，那些人会不会把你也当成目标？”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绫琅心头。
她不是蠢人，凌霄的话不无道理。那些黑衣人武功高强，出手狠辣，若说只是寻常仇家，绝无可能。如果他们的目标是慕凌天，那自己这个“未来驸马”自然脱不了干系。若是目标还包括北齐太子……那事情就更复杂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即便如此，也不能排除你的嫌疑。谁知道这是不是你北齐的苦肉计！”
凌霄苦笑：“公主殿下，我北齐还不至于用太子的性命来演一出苦肉计。更何况，这出戏的观众，似乎也太少了些。”
他的目光扫过一旁沉默的乔芷和尤河，以及眼神茫然，显然还没完全明白“太子”“公主”意味着什么的慕凌天。
慕凌天靠在临时寻来的一块还算干净的破门板上，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让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显憔悴。
他听不懂他们在争论什么惊天动地的身份，但他能感受到气氛的凝重和危险。
他看到小染脸上的惊惶，看到绫琅公主的戒备，也看到了那个叫凌霄的男人手臂上狰狞的伤口——那是为了救那个叫小染的丫头，也是为了救他。
他皱着眉，混乱的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