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午膳的宫女们来了，又是与那日似曾相识的场景，秦时月陪皇后一同用膳。
这宫中御膳房确实有些本领，外头吃不着这样好的美味，尤其桌上这道芙蓉玉桃糕，香气扑鼻，软而不散，不黏。
秦时月吃着欢喜，便多吃了几块。
皇后笑道，“平日里辰王最爱吃这芙蓉玉桃糕。”
闻言，秦时月美眸中滑过丝意外。
在她印象中男子大都不喜糕点，觉得甜腻无趣，宋墨辰倒不同寻常。
皇后又道，“你们二人果然有缘，往后吃都能吃到一处去。”
“母后说的正是。”宋墨辰如玉石鸣的声音响起。
“总算来了，明明是你叫本宫帮着约人，却来的这样迟，让美人久等，当罚。”皇后亲昵道。
秦时月回眸看宋墨辰，他与她的眸对上，冲她朗笑两声，“确实是我来迟了，秦小姐可要罚我？”
从他眸中品到调侃意味，莫名的，秦时月耳根通红，轻瞪了他一眼。
宋墨辰宠溺挑眉落座，这才解释，“方才被些杂事绊住了脚跟，这会儿我便自罚三杯。”
话落他将茶倒入酒杯中，简简单单三杯下肚。
“以茶代酒，不成敬意。”宋墨辰道。
皇后被他逗笑了，“你倒会钻空子。”
秦时月也跟着笑，与宋墨辰接触越多，她越觉得他并非是世人口中所描绘出的样子。
确实，他在外人面前是高岭之花，如寒冰般透着锋芒，可在亲近的人这儿，倒像是再普通不过的少年郎，浑身透着意气风发，张弛有度。
这样极其强烈的反差感，倒让秦时月对宋墨辰产生极大好奇，忍不住便想探寻。
在她清晰感受到心动的刹那，玉佩似乎传来些许温热，透过衣裳让她感知的很明显。
秦时月脑中闪出一则画面，战场上杀戮无数，从不信鬼神与报应之说的男人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虔诚望着面前的佛像。
“我愿用我的魂魄，换她安然无恙。”
这抹身形让秦时月觉得分外熟悉，她想看清对方的脸，可站在原地挪动不了分毫，只能作罢。
“时月？”
皇后的声音传入耳中，秦时月恍然回神，一眼就看到身旁坐得笔直，身形高大的宋墨辰。
他和刚才那个身影，最起码有八分相似。
是他吗？
“娘娘，臣女吃饱了。”秦时月道。
皇后蹙了蹙眉，“就吃这么点东西？”
“你身子有亏空，好生吃饭才能补起来，再多吃些吧。”
温柔的语气让秦时月眼眶发热，两世来皇后都待她极好，即便前世她从未进过宫，皇后也会派人隔三差五送来赏赐。
这样好的娘娘，让她体会到了有母亲的感受。
秦时月说话时不自觉带上亲昵，“娘娘，臣女胃浅，这会儿腹中食物已经快到喉咙了。”
见她顽皮，皇后冲她皱了皱鼻子，“本宫拿你没辙了。”
她又转头对绘春道，“让御膳房那边做盒芙蓉玉桃糕来，过会儿给时月拿上。”
“臣女多谢娘娘赏赐。”秦时月甜声道。
用完午膳，皇后打了个哈欠喊困，绘春扶她去内间歇息。
外殿只剩秦时月与宋墨辰二人，气氛很静，略显出些尴尬。
“这会儿日头还早，不急着出宫，秦小姐可有兴致去御花园逛逛？”宋墨辰出声询问。
这会儿寒冬腊月，即便御花园有再多种类，唯一盛开的也就是梅花了。
秦时月对梅花不感兴趣，但鬼使神差的，她点头应下，“好。”
待她反应过来时，人已在御花园了，只得在心中说句男色误人。
前些日子刚下了场雪，这会儿园中积着不厚不薄的雪堆，脚踩上去发出咔吱声，这声音倒有意思。
梅花在寒冷中开出点点红色，点凑成簇，簇凑成团，很鲜艳夺目。
比起梅花，秦时月倒更愿意欣赏身旁的宋墨辰。
兴许是觉察到她一直盯着他瞧，他耳根泛起红色，偏还不转头看她。
秦时月轻笑，“辰王殿下，臣女对您一直有个好奇，可否解答一二？”
“自然可以，往后你我便是夫妻，理应知无不言，再者你无需在我面前称为臣女。”宋墨辰道。
夫妻二字从他口中说出，带着些令人心悸的暧昧。
秦时月垂眸，“我一直都在想，自己到底何处入了辰王殿下的眼，或者…我们从前是否有过联系？”
这世上或许有真正的一见钟情，可那都是见色起意，宋墨辰不像好色之徒。
所以秦时月更加疑惑，不知他为何会这样对她好，选她当辰王妃。
宋墨辰漆黑的墨眸深深看着她，眸底翻涌着尽力抑制，却还是泄露出来的爱意，“我们。”
他正欲要说些什么，忽然响起声，“辰王哥哥！”
暧昧氛围在此刻破了个淋漓尽致，宋墨辰烦躁抿唇。
秦时月顺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是个年方二八，天真烂漫的少女。
她穿了一身红袄，头顶左右两侧竖着两个发髻，用绒花作搭配，脸长得有些圆，却圆的可爱，让人看着就心生喜欢。
少女古灵精怪来到宋墨辰前方，像是感受不到他周身低气压，亲昵搂起他胳膊就要抱。
他瞬间将手抽走，末了还看了眼秦时月，似是在说让她别误会。
少女站在原地僵硬了瞬，艰难挤出笑容，“辰王哥哥，今日怎么有兴致来赏梅？”
“你应当叫我叫上才对，毕竟人人都知道我最爱梅花，且我在宫中住着也无聊，你得时常来陪陪我。”
秦时月心头好奇，她没听说过宫中有这样一位公主。
宋墨辰态度疏离，“本王并非闲散之人。”
一句话便将少女堵了回去，促使她眼眶发红，泪珠都快落下了。
少女转头看秦时月，在宋墨辰看不到的地方，她圆圆的眼底深处是化不开的愤恨与厌恶。
偏偏她语气还很是甜蜜，“这位便是未来辰王哥哥的王妃吧？”
“哇，姐姐长得好生漂亮，像从天上下来的仙女似的，我瞧一眼便觉心生欢喜，往后可否时常出宫去找姐姐玩耍？”
口中说着喜欢，眼神却恨不能杀了秦时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