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菀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她甚至没有办法回应师母的问题，只是含糊地点头。
“结了……”
“我们有个女儿。”
师母悬起的心终于放下，赶紧给她擦眼泪，“你这孩子……”
“那你怎么还哭了？”
“是不是太高兴了？”师母笑话她，“知道你过得好就行了。”
“慕凌对你一定很好，我都还记得，他以前陪你坐火车，送你来大学念书的时候，絮絮叨叨地嘱咐你很多东西。”
疼到已经麻木的心脏，在这一刻差点裂开。
沈菀忽然觉得这里的空气让她喘不过气。
她流着泪也笑，喉咙的哽咽却不减。
“师母。”
“你说得对，他对我很好，很好。”
“那是……最好的他啊。”
提到他，沈菀那双布满灰烬阴暗的眼睛里，才迸发出了些许的春色，生机。
那大概是她贫瘠的土壤里，开出的最后一捧温柔。
“你这次来深市是做什么呢？下次还来吗？过年的时候，你老师要回来。”师母说，“等我给你老师做做思想准备，到时候你带着他们父子一起来好不好？”
“这次是你一个人来的吗？怎么没把他们也带上，我也想……想看看你们的女儿。”
沈菀抿唇，“下次我就带他们来。”
“好好好。”
师母乐得不行。
老钟虽说还在气头上，但是，她知道自己的爱人最喜欢的学生就是沈菀了。
沈菀身为女性，但是对建筑设计却有很高的敏锐度。
当时的毕业设计拿出来，可是让老钟赞不绝口。
其实师母倒是觉得，如果是慕凌那么温文尔雅的人，沈菀为了他留在小城市，经营小家庭也是没有什么错的。
女人和男人不同，女人生来就要更感性一点。
沈菀在师母这里坐了一上午，本来师母要她留下来吃午饭，沈菀却没有这个胃口，说今天下午的火车，所以要早点回去准备收拾。
师母只能依依不舍地送别了她。
不过，师母热情邀请，她下次要是再来深市，一定不能去住招待所了，要带着女儿和爱人来她这里住，好好陪她热闹一下。
沈菀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不过。
她想，下次应该是二哥来了。
而她，永远都没有办法带着慕凌来看师母。
她骗了师母。
沈菀的心情很沉重，走出师母的住宅区，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她也忍不住开始幻想。
如果他在。
师母今天是不是更高兴了？
沈菀走到汽车站牌那里等车。
“妹子……”
突然，沈菀的肩膀被人拍了拍。
“有事吗？”沈菀回过头。
她有些惊讶。
居然是那位秦老板？
秦老板居然还没有走？还在这里蹲师母？
“妹子……你认识钟老吗？”秦老板试探问。
沈菀顿时就明白秦老板想干什么了。
秦老板送礼，师母不收。
图纸的事情就这样搁置下来。
秦老板应该是想从她这里入口。
沈菀忍下喉咙里的酸涩，“钟老曾经是我大学里的老师。”
秦老板一怔，眼睛瞬间放光。
“你是钟老的学生？！”
“哈市建筑大学毕业的？”
“是。”沈菀点头，但随后摇头，“不过老板你的问题我爱莫能助，师母没有骗你，老师现在在京市设计院，远水解不了近渴。”
秦老板顿时就又失望了，不过他还是说。
“妹子，你是建筑大学毕业的，那你……身边的同学，有没有从事这方面工作的？”
建筑大学毕业的人才，秦老板现在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看准了房地产的发展前景，结果小开发商设计单位根本看不上。
他这次拿的那一块地，不大，所以要修的楼也比较少。
设计单位的人看不上，就压他的图纸。
沈菀：“我和我的同学都没有什么联系。”
“但你如果要找建筑专业毕业的，我就是这个专业。”
秦老板瞳孔瞪大，“真的？”
哈市建筑大学，是国内有名的重本，能考上这个大学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人。
沈菀在秦老板眼里，就和镀了一层光一样。
“不过，我虽然是这个学校毕业的，但是我毕业之后，没有从事设计建筑类的工作。”沈菀也有些蠢蠢欲动。
建筑设计是她学了这么多年的技能专业，房地产未来是不可限量的，她如果能有机会重新回到建筑舞台上，老师是不是就没那么生气了？
秦老板狂摇头，整个人兴奋得不行。
“妹子。”
“你是这个专业毕业的，也是钟老的学生。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干？”
秦老板一点也不怀疑沈菀的可信度，因为他知道钟老的妻子刚刚可是没有赶走沈菀的，他们一定是有关系的。
“你跟我干，给我设计房建图纸，我给你开高工资！”
“不，等我的房地产公司成立起来了，我聘请你为我们公司的首席设计师。”
沈菀了然，现在的房地产才开始起步，地产没有专设的设计岗位，但是秦老板的话给了她一个想法。
国企的设计院不接的小的业务。
那她是不是可以考虑自己单干，成立一个建筑设计事务所？
未来的房地产不会萧条，至少设计三十年可以吃到红利。
沈菀也有了自己的想法，“秦老板，你就不担心我的水平吗？”
“就凭你是哈市建大毕业的。”
秦老板乐不可支，这个学校毕业的人能没两把刷子吗？
而且钟老的学生，那肯定更是专业能力过硬。
退一步来说，他现在找不到人，拍下的地只能搁置，设计阶段就把自己堵死了。
他做两手准备，如果沈菀的设计他不满意，他可以继续等设计院的设计。
而且，她背后是钟老，如果真有什么问题，那当老师也不会坐视不管，不是吗？
秦老板不愧是商人，已经把利害关系想了个清楚。
合作，他不会亏。
反正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办法？死马当活马医！
沈菀说，“秦老板如果实在是找不到人了，我可以试试。”
“秦老板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留一个联系方式，到桐市我们细谈。”
她也是为了让秦老板放心。
虽说，她只是想靠这设计缓过这一口气，她没有打算去地产干设计。
她想积累一定的经验之后单干。
秦老板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她不说，他也有这个想法。
他得看看她有没有真本事，不是吗？
秦老板应该靠小工程挣了不少钱，连车子都买上了。
秦老板还开车把沈菀送回了招待所，说去桐市再找她。
“你去找人打听一下这个沈菀，调查一下她和钟老的关系，没问题就去桐市。”秦老板嘱咐自己的小助理。
他当然不会三言两语的就信了沈菀，该调查一下的还是要调查。
他也是为了自己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