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退,一切都可以改变。
可是,世间没有重来……
大姐在听到去墓地时有一瞬间的愣神,傍晚一过就是晚上。
这帅小伙……
莫不是太想念自己的亲人了。
瞧着面容,和她一个月前接过的一位女乘客有一点像,主要是印象深刻。
一般人不太乐意听她的絮絮叨叨,那位女乘客竟耐心听了全程。
斟酌了一下开口,“帅小伙,是受了什么委屈吗?”
不然也不会现在这个时间去墓地。
对方已然陷入自己的世界,大姐也不好再说点什么。
失去亲人的痛,也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知道其中有多痛。
不是几句轻飘飘的话语就能揭过和放下。
一小时不到,抵达目的地。
大姐停好车,通过后视镜看裴珩,他还在放空失神。
深深叹了一口气,“帅小伙。”
没有反应。
“帅小伙,帅小伙,到了……”
裴珩的神魂被拉回来,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车子已经停下。
不远处还出现一个大的石碑,写着御华墓园
“谢谢。”
“不客气。”
裴珩付了钱就下车,大姐在他关上车门时来了一句。
“帅小伙,要不要我等你,晚上这里不好打车。”
此时裴珩内心的情绪被无限放大,已经什么都听不见。
台阶一步又一步无意识的踏上,余辉下的背影破碎而凄美。
十分钟后。
裴珩站在虞笙的墓碑前。
目光落于黑白照片,上面的人笑靥如花,正值大好年华。
他眸色带着极致的想念与深深的愧疚,整理似的,指腹轻轻抚摸过柔软的花瓣,而后将花束贴放在碑前。
清冷破碎的声音在寂静的空地上清晰可闻。
“妈我来看你了,这次来就不走了。”
“学习成绩在市里稳居第一,已经被保送,所以不用等高考后的录取结果,曾经说好要考你的学校,我做到了。”
“你一个人在下面肯定会害怕无助,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妈,我真的好想你,可你怎么一次也不来我的梦里,是在怪我吗。”
“其实我会想到,你不会怪我,反而会心疼我,因为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可是我却把这么好的妈妈给弄丢了。”
“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要是没有我,你会很幸福的过完余生。”
“为什么要贪嘴,我真的好恨我自己。”
“今天过后,终于可以去找你,我没有一刻像这样轻松过,你会理解我的对吗……”
裴珩静静靠着墓碑坐下,闭着眼睛呢喃,泪水从眼角溢出无声滑落。
妈,等着我……
画面一转。
与此同时的云湾。
“哎儿砸。”
虞笙闻声从房间里出来,看到裴聿手里正捧着一束百合花,问裴夜行她在哪里。
“怎么啦?”
“回来时路过花店看着挺漂亮,想着你会喜欢,就随手买了。”
其实并不是路过,而是特意为之。
世界就好似一本巨大的小说,狗血桥段透进现实,在他前脚刚走没多久,裴珩后脚就来了。
虞笙笑着接过花束,越看越喜欢。
花瓣是粉色、淡紫色和浅蓝色的相互交织融合,非常的仙气。
“谢谢儿砸特意买的花,妈妈很喜欢,儿砸眼光真不错。”
虽对花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但总会被花的美丽所惊艳心生欢喜。
听了虞笙的话,裴聿挑衅似的看了眼裴夜行。
好像在说。
我妈的第一束花是我送的。
你,啧啧啧。
裴夜行后槽牙都要咬烂了。
有他什么事!
他老婆用得着他买花,真是碍事!
没有想到这层,第一被抢,只能第二,裴夜行整个人都在懊悔。
眼神幽暗得恨不得把他回炉重造,最好是造成女孩,这样还直接省去二三,能少两个对手。
虞笙看着父子俩人间暗自较劲的眼神,无奈摇头,想必未来只多不少。
三个“情敌”齐聚,她也只能默默给裴夜行祝福。
裴聿回来等着算账,但进客厅时并没有看到裴昭,于是问道。
“妈,小三呢?”
房间的灾难现场他休想全身而退。
谁弄的谁收拾,不长点记性怕不是以后还会再接再厉。
虞笙脸上露出疑惑,停下抚摸花瓣的动作回答,“在房间里写作业呢。”
裴聿语气却透着愉悦,一副好哥哥的模样。
“好,那我去找他了,帮他看看功课。”
虞笙愣了一瞬:“啊,好。”
哥俩这么快就兄友弟恭了?
房间里。
裴昭正对着一道阅读分析题无从下手,只见一手挠着头一手拿着笔,笔尖定在语文练习册上是一动不动。
[蓝色窗帘表达了作者什么情感,分析在本文的作用并写出主旨。]
小发脾气。
有些不耐烦地把笔直接丢在桌面上,双手抓了抓头发,随后嘴里嘟囔着吐槽。
“这什么破题!什么跟什么啊。”
“蓝色窗帘就是蓝色的窗帘,作者分明就是写实和文字堆砌,情感作用主旨,作者本人来了都得0分!”
“啊啊啊啊啊,好变态的语文!”
门啪嗒开了,他的声音成功盖了过去,根本没有发觉。
裴聿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疑似精神患者发病,做出莫名其妙的动作行为。
嘴巴毒死人不偿命。
“有病就去治,千万别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
毒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裴昭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
不会是秋后算账吧!
好想原地消失!
机械似的转身,嘴上挂着假意的笑容,嘿嘿道。
“呵呵裴大,是妈妈找我吗,我马上出去。”
说着立马起身跑,试图逃离“瓮中捉鳖”的困境。
裴聿岂能如他所愿,精准地一把揪住了他后领子。
眉梢一挑,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弧度,语气轻挑。
“倒是会找借口理由的,想走,呵,你觉得可能吗?”
毕竟有错在先,识趣才保命。
裴昭果断认错,声音里带着讨好。
“裴大,我错了,妈妈回来这么重大的事,这么不可思议以为是梦,你会理解的对吧。”
一闪而过之前巷子里的不孝子行为,裴聿眼神暗了一下。
“话虽是如此,理解是一回事,算账是一回事,并不冲突。”
“……”
早死早超生,裴昭直接摆烂。
“那你想怎么样?”
裴聿面无表情地看着裴昭,下达指令:“把我的房间收拾干净。”
听到这个要求。
裴昭心里不禁一喜,原以为他会提出一些特别过分的要求。
不就是收拾一下房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立刻爽快地答应:“好嘞,我马上就去叫人来收拾。”
他的话音未落,裴聿眉头紧皱,语气淡冷。
“人我自己不会叫?用得着你来?”
又补充道:“谁干的好事当然是由谁来收尾,你说对吗?”
裴昭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苦着脸求放过。
“裴大,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裴聿放开了他的领子,双手环胸,直接搬出虞笙。
“少废话,现在就去,不然我就告诉妈。”
“不要,我去还不行吗。”
不能让妈妈知道,万一认为他是熊孩子怎么办,会不喜欢他的。
裴耷拉着脑袋,一刻不敢耽误的去了裴聿的房间。
在裴聿盯着的视线下,麻溜的扯床单,可床垫上咖啡的痕迹过于明显。
他只觉得后背一凉,不情不愿的转身,苦着个脸。
“裴大,我要怎么办?”
该想到的。
昨天杯子里剩的可是半杯咖啡,肯定会渗透。
裴聿脑袋突突的跳,脸已经黑了下来,眼色冷厉。
“你问我?你说怎么办。”
裴大有洁癖,这下只能换个新的,现在换新等于妈妈知道。
不能现在换新的!
裴昭打着商量,“等妈妈不在家再换行吗?今晚你睡我房间。”
裴聿:“……”
最后的结果是,晚饭后随着家私上门,虞笙问缘由,还是知道了。
虽然裴聿没有添油加醋,可裴昭人已经碎掉,他着急着解释。
“妈妈,我不是坏孩子,我不是故意的。”
难怪吃饭的时候像朵蔫掉的花,原是这样。
虞笙有些哭笑不得,摸了摸他的头安抚。
“嗯,妈妈相信我们昭昭不是坏孩子,但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要认,错了就要道歉,知道吗?”
“我知道了妈妈。”
裴昭点点头,倒了一杯茶拿在手上跟裴聿道歉,语气真诚。
“裴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能原谅我吗?”
裴聿接过,淡淡说了一声嗯。
虞笙打着圆场,“都是亲兄弟,没有隔夜仇哈,那这事就到这了,妈妈给你们切个饭后水果。”
说完就拉着裴夜行走,把空间留给哥俩。
结果他们不对视也不交流,就静静坐着等虞笙回来。
虞笙从冰箱的上层里拿出草莓车厘子葡萄,吩咐裴夜行。
“洗洗。”
裴夜行听话照做,“好的笙笙。”
虞笙再打开冰箱的急冻,把西瓜拿了出来,是吃饭前嫌西瓜不够冰才放进去。
右眼皮又跳了一下。
不经拧紧眉头。
她这一天右眼皮直跳,心中莫名生出不安。
有些分神,以至于切西瓜时,不小心把手指给划了一道小口子。
看着血珠溢出,眉头皱得更紧了,心中的不安更甚。
拇指捏住食指的伤口,若无其事的将西瓜装盘。
因为有视线盲区,虞笙表现很正常,裴夜行根本没有注意到。
完成任务邀功,“笙笙,我洗好。”
“嗯。”
察觉到虞笙的情绪不高,裴夜行关心道,“怎么了?”
虞笙也没藏着掖着,眉眼上是担忧的神色。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有些慌慌的,好像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裴夜行揽上她的腰肢,眼神炙热的看着她,轻声细语。
“不要多想,今天可能是累了。”
今天没干什么,累什么累。
知道是安慰的话,也只好点点头,虞笙还是一脸愁容。
这时裴夜行才看到虞笙指腹上的口子,眸光微冷。
随即动作轻柔拿起她的手放进掌心,声音也不自觉地压低,很是心疼。
“怎么伤了?”
虞笙被他夸张的神色整得嘴角抽了抽,“不用大惊小怪,再晚点就要愈合了。”
看着还有些渗血,裴夜行直接把虞笙的手指放进口中轻轻吮着。
不知出于哪种心里,他觉得虞笙的血是清甜,吞咽了下去。
“!!!”
虞笙觉得打他一巴掌,他都能爽着笑出声说还想要。
表情一言难尽,“裴夜行你也太埋汰了,脏不脏啊。”
裴夜行不以为然,眸色透着痴迷,嗓音低沉磁性。
“不脏。”
“……”
裴夜行为自己谋福利,眼里的炽热毫不掩饰,又一副为虞笙着想的样子。
“老婆,你手受伤了,今晚我给你洗澡好不好?”
算盘都直接打在她脸上了!
虞笙立即抽出自己的手指,远离他,保持安全距离。
横了一眼,娇声嗔怪,“你想得倒是美!”
也不是没有过,大多时候是完事后她迷迷糊糊,都是他给她清洗。
男人如今空窗期了十年,想想就觉得可怕,还好有大姨妈护体。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既愁又有点期待。
裴夜行大步上前从后面把虞笙圈进怀里,凑近她耳旁轻语,露骨的话带有撒娇的意味。
“老婆,你就行行好,疼疼我好不好,不能吃还不让看看摸摸,会坏的。”
啊啊啊啊啊!
这男人还是他吗!
怎么什么话都水灵灵说出来!
憋着不轻!!!
虞笙的后背紧贴男人的胸膛,感受着传来的温热,觉得烫得可怕。
“裴夜行,我警告你啊,别动不动就发情,孩子大的都十八了,收敛点!”
有些炸毛的话根本没有威慑力,却成功引起男人的不满。
裴夜行眸光闪着危险的暗芒,手圈住腰身的力道明显重了一分,语气戏谑。
“老婆的意思是说,我老了,给不了你了是吗?”
虞笙脸颊泛起的红晕更甚,耳尖也红红的,语气十足的辩解。
“我哪有这么说,的是你自己觉得,你可别想污蔑我。”
她是那个意思吗。
就算是也不敢说啊。
而且,他确确实实要到不惑之年,事实还不让人说。
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