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甲通道的冷光源均匀洒落，在厚重的金属墙壁上投映出冰冷的质感。
窗外，罗斯托夫IV号气态巨行星那硫磺黄与铁锈红的云带永恒翻涌奔腾，构成一幅危险而壮阔的宇宙图景。
陈曦与哈索尔并肩而行，步伐沉稳，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里回荡。
“说起来，”陈曦目光平视着前方幽深的通道，语气带着探讨的意味，“我一直很好奇，单论战斗技艺本身，原体与普通阿斯塔特之间，究竟隔着怎样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哈索尔保持着与他一致的步伐节奏，琥珀金色的眼眸映照着窗外气态云层变幻的光影，嘴角浮现一丝温和的弧度。
“这是个值得深究的问题！追溯大远征的岁月，确实存在过几位将武艺锤炼至登峰造极的战士。在训练场上，仅限招式切磋、点到为止的规则下，他们甚至能与我或我的兄弟们打得有来有往，场面看似旗鼓相当。”她特意在“武艺”和“有来有往”上稍作停顿，予以强调。
“不过，”她微微颔首，语气转而变得无比笃定，“那终究局限于‘点到为止’的框架之内。一旦踏入毫无保留、以命相搏的生死战场，情形便截然不同。
史册所载那些星际战士伤及原体的零星事例，无不是特定情境下的产物——精心策划的伏击、悬殊的围攻，或是原体为旁务所分心掣肘。若是在堂堂正正、拉开架势的纯粹对决之中……”
哈索尔抬起一只手，掌心向下，做了一个沉稳有力、如同压下无形重量的手势：“……纵使集结某位兄弟麾下最精锐的荣誉卫队全员围攻，其所能做到的极限，也仅仅是拖延片刻。
而时间的长短，则完全取决于战局的危急程度，以及那位原体心中决意的炽烈。”
陈曦脸上浮现出理解的笑意，自然地接话道：“就像基里曼的荣誉卫队，总需要在他们基因之父奋不顾身冲向最险恶的漩涡中心时，拼尽全力将他安然带回？”
“罗伯特？”哈索尔眼中笑意加深，带着对兄弟深刻了解的熟稔，“单论战斗技艺的纯粹精妙与战术素养的全面周详，他在我们兄弟之中确实位居前列。
只是他遭遇的敌手……往往过于强大，或局面复杂到绝非单纯武力所能解决。
他那奋不顾身的冲锋，亦是职责所系——试问极限战士中，除他之外，又有谁能直面那等足以倾覆战线的恐怖层级的威胁？”
陈曦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他目光转向哈索尔，带着对力量本质更深层的好奇：“那么，以你的亲身体验，一位基因原体若倾尽全力，毫无保留地释放其威能，究竟能达到何等境地？”
哈索尔略作沉吟，熔金般的眼眸中闪过思索的光芒，仿佛在衡量那力量的尺度。
“可以这样理解，”她组织着语言，声音平稳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对我们而言，在常规战场的尺度上，单纯数量的堆砌已失去意义。
以我为例，倘若正面交锋，一个整编的阿斯塔特战团，我亦有把握将其彻底击溃。
并且，这远非我所能抵达的极限所在。”
“至于破坏的伟力，”她的目光投向窗外那翻腾不息、蕴藏着狂暴能量的气态炼狱，“不妨回想泰拉围城时圣吉列斯在终局预兆下倾尽全力的爆发，或是安格隆摧毁神之机械的狂怒。
帝皇级泰坦并非坚不可摧的永恒壁垒，整支军团也无法阻挡一位倾尽全力的原体。
若战场上缺乏同等级的存在加以制衡，一位毫无保留的基因原体，其本身即是一场移动的、行走的天灾。”
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必然的沉重：“故而基里曼每每需要亲自迎战那些足以威胁整条战线的强敌，实属无可避免的宿命。”
“明白了，”陈曦了然地点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感叹，同时也流露出对麾下战士的关切，“看来稍后在‘考核’中，我的小伙子们难免要经历一番刻骨铭心的‘体会’了。
哈索尔女士，还望手下留情，莫让他们的信心受挫太甚。”
他特意用了“考核”一词，点明接下来的检验性质。
哈索尔唇角微扬，带着教官特有的从容与掌控力：“总督阁下放心，我自有分寸。这段时间的汗水究竟浇灌出了怎样的锋芒，今日便可见分晓。”
此刻，他们已抵达通道尽头。前方巨大的气密闸门后方，训练武器的铿锵碰撞声、沉重的脚步落地声以及低沉的呼喝声清晰传来，如同战鼓擂响。
厚重的闸门无声滑开，训练大厅的景象豁然展现。
穹顶高耸入云，巨大的合金肋状拱券上蚀刻着帝国鹰徽与战团古老的箴言，在顶部冷光灯的照射下投下深沉的阴影。
空气里混杂着熏香残留的淡薄气息、钷素润滑油特有的刺鼻味道、年轻躯体剧烈运动后蒸腾的汗气，以及训练武器反复撞击后留下的金属焦糊味。
厚重的暗色合金护墙板上，镶嵌着描绘帝皇圣行与军团征战史诗的彩绘玻璃窗，此刻被外部气态巨行星那硫磺黄与铁锈红变幻的光芒映照得光怪陆离，仿佛置身于燃烧的宇宙画卷之中。
数百名灰烬骑士肃然挺立，仅穿着勾勒出基因强化体魄轮廓的深灰色训练紧身服，肌肉线条贲张，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他们的目光，带着对力量的敬畏与一丝接受检验的期待，齐刷刷地聚焦在场中央的哈索尔·卢佩卡身上——这位奉总督之命、已指导他们战斗技艺一段时日的教官。
她身着一袭剪裁利落的深灰色行政制服，身姿挺拔如松，手中随意地握着一柄未开锋的制式训练动力剑，姿态闲适从容，仿佛即将进行的并非激烈的搏杀，而是一场检验成果的从容演示。
“规则依旧，”哈索尔的声音平稳地响起，清晰地穿透训练场的空间，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考核者特有的沉稳与不容置疑，“点到即止，全力以赴。让我看看，这段时间挥洒的汗水，究竟淬炼出了怎样的锋芒。谁愿意第一个接受检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