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发狂伤了这么多人,偏偏就他伤得最重。虽说圉人提醒过马性烈,但他偏要逞能。这事,就是个意外。不管京城那边如何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至于救人?不过就是做个样子而已。司马澜的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另一边,沈长菱正和两个新朋友告别。
“这顿我请!”她掏钱的手被萧飞雁拉住,对方的眼中带着几分真诚的笑意。
“下次再请!今天你都没吃尽兴。再说了,第一次请客,怎么能让姑娘破费?”
走到王府后门,沈长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和门房理论。那人衣衫褴褛,面容憔悴,却执着地站在那里不肯离去。
“求求你通传一声,我找沈姑娘有事相求!”女子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都说了沈姑娘出门了!”门房不耐烦道,挥手要赶人,“你们这些人,整天来缠着要见沈姑娘,真当王府是什么善堂吗?”
沈长菱认出那是从草原带回来的女子,便出声道,“我在这。”
女子转身见到她,激动得跪下磕头,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求姑娘给我们留条生路!”
沈长菱连忙上前扶她,“快起来,有什么事好好说。”她注意到女子的手上满是老茧,衣服虽然破旧但很干净,显然是个爱干净的人。
邵五娘跪在地上,单薄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瘦小。她的手指紧紧扣着地面,眼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恳切与绝望。
“求姑娘救救我们!”她的声音颤抖着,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和其他九位姐妹,如今已经无处可去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沈长菱愣在原地。她下意识伸手去扶,“快起来说话,这是怎么了?”
邵五娘却死死抓住地面,不肯起身。她的额头几乎贴在地上,肩膀不住地颤抖,“求求姑娘”
屋内的沈丰年和林月听到动静,急忙推门而出。
“这是怎么回事?”沈丰年皱着眉头问道。
“姑娘当初救了我们,给了我们活下去的勇气。”邵五娘终于抬起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紧紧抓住沈长菱的衣袖,“现在我们只相信姑娘了!哪怕给我们一个下人的位置也好,只要能有口饭吃”
沈长菱看着邵五娘苍白的脸色,心中一阵揪痛。邵五娘的脸上布满了泪痕,那双曾经充满希望的眼睛如今黯淡无光。这些都是她曾经从蛮子手中救下的女子,本以为府衙会妥善安置,没想到会沦落至此。
“长菱”沈丰年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你救了她们是好事,但也不能让她们这样纠缠你。”
邵五娘像是被烫到一般,立刻松开手,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是我们太过分了,打扰了姑娘清净。我这就走”
“等等!”沈长菱一把拉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影,“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府衙不是说会安置你们吗?”
提到这个,邵五娘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她咬着嘴唇,半晌才道,“他们要我们嫁给鳏夫。”
沈长菱心头一震,手不自觉地收紧。
“我知道他们是好意。”邵五娘苦笑,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可是我们”
她没说完,但沈长菱已经明白了。这些经历过苦难的女子,又怎么可能轻易接受与陌生男人共度余生?那些不堪的记忆,那些难以愈合的伤痕,又岂是一纸婚书就能抹去的?
“爹。”沈长菱转头看向沈丰年,“明天一早再启程可以吗?我想去看看她们的情况。”
沈丰年面露难色,眉头紧锁。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林月打断。
“去吧,你爹有我照顾。”林月温和地说道,眼中带着理解,“这些姑娘也确实可怜。”
“谢谢娘!”沈长菱露出笑容,转身对邵五娘道,“带我去看看其他人。”
邵五娘带着沈长菱穿过几条幽暗的小巷,来到了城郊一处简陋的院落。破旧的木门半掩着,院墙上的青苔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光。
刚到门口,就听见院中传来几个男人的声音。
“陈石头,三十二岁,渠县人,家中有良田十亩”
“柳小壮,二十八岁,寒陵人,开着一间铺子”
沈长菱站在门口,听着衙役一个接一个地念着男子的名字和条件。每念一个,她都能感受到院中那些女子身上散发出的抗拒与恐惧。有人低着头,有人紧紧抱着双臂,还有人在微微发抖。
“三天之内必须做出选择。”衙役收起名册,声音冰冷,“否则府衙只能强制安排了。”
等衙役离开后,那些女子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她们看到沈长菱,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沈姑娘”
一间破旧的屋子里,十个女子挤坐在简陋的木板床上。烛光摇曳,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她们轮流讲述着各自的遭遇,有的失去全家,有的被亲人抛弃,有的无家可归每一个故事都让人心痛。
“我们不是嫌弃那些男人。”一个叫邱紫萍的女子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只是现在看到男人就觉得害怕,连呼吸都困难”
“我只想堂堂正正地活着。”另一个女子接话,眼中闪过一丝倔强,“像姑娘说的那样,不想再做任人宰割的弱者。”
沈长菱看着这些饱经磨难却依然坚强的女子,心中已有了决断。她正要开口,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人呢?都给我出来!”一个粗犷的男声响起。
几个女子瞬间脸色煞白,紧紧抱在一起。邵五娘颤抖着说,“是是那个陈石头,他喝醉了”
“听说你们不愿意嫁给我?”陈石头的声音中带着醉意,“我告诉你们,整个渠县谁不知道我陈石头的好?你们这些没人要的破鞋,还挑三拣四?”
屋内的女子们瑟瑟发抖,有人已经开始小声啜泣。沈长菱站起身,正要出去,却被邵五娘拉住。
“姑娘别去,他喝醉了很凶的”
沈长菱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放心。”
她推开门,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院中站着一个魁梧的男子,正挥舞着酒壶,身边还跟着两个同样醉醺醺的汉子。
“这位大哥。”沈长菱上前一步,声音清冷,“深夜打扰,是不是有些不妥?”
陈石头转过身,醉眼朦胧地看着沈长菱,“你又是谁?管这么多闲事?”
“我是她们的朋友。”沈长菱平静地说,“大哥若是真心想娶,不妨等明日清醒了再来。这般醉酒闹事,只怕是要坏了自己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