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揽月带着海棠顺利的从姜府出来,她没急着去宫门口接谢老夫人,而是来到了风华园。
“小姐,您来了!”
云阳恭敬的将姜揽月迎进了雅间,垂首侍立在一旁。
“云掌柜。”
姜揽月绷着小脸,从怀中拿出一枚玉坠递给云阳,“拿着它,去找严伯支取账面上所有的现银,然后你亲自带着人去江南、蜀中等地采买粮食。”
“有多少买多少,但一定要隐秘,然后将这些粮食全部运往北疆。”
严伯是姜揽月母亲留下给她的擅术数的管家,如今管着她名下的嫁妆。
谢家小舅舅留给姜揽月的东西是云阳在管。
如今姜揽月要集她的嫁妆银子和谢家账面上所有的银子去采买粮食,且不能从京畿买,而且不能让人怀疑到谢家人的头上。
这必须要有信得过的人亲自去。
云阳是最好的人选。
云阳接过玉坠,他迟疑了一下,“此事交给属下,属下定然竭尽全力,但是属下若是离京,小姐身边便无人可用。”
“所以你要快!”
姜揽月敲了敲桌子,“这几日朝廷就能定下去往北疆的人选,这人很大可能是云将军。”
“若真的是云将军,为免谢家的悲剧重现,我们必须要未雨绸缪。”
“如今天寒地冻,北疆更甚,若是大军开拔,朝中有人拖延粮草,谢家军必死无疑,届时便再无翻盘可能。”
“粮草,我们是一定要准备的,比起我身边的事情,这个任务更重要。”
“云阳,你切记一定不能让人怀疑到谢家的头上。”
万一被人察觉,谢家如此大批量的买粮草,那图谋不轨的帽子一定会再次扣在谢家的头上。
“属下知晓轻重。”
云阳面容严肃,“属下即刻便出发。”
姜揽月点点头,“小心为上,待你回来,那座荒山也该动了,若是打起仗来,这点银子可不够什么,还得要看山上的东西。”
朝中派系纷杂,真打起来,她实在不敢将希望寄托在这些人的手上。
她说服云晏安去战场,便是一定要准备好一切,护佑云晏安周全。
弓弩图纸是其一。
粮草后备是其二。
“属下保证完成任务,尽快归来。”
交代好一切,姜揽月便带着海棠急匆匆的赶往宫门处。
皇城巍峨,姜揽月远远的看见一排车轿等在宫门口,姜家的马车一点也不显眼。
姜揽月等了大概一个时辰,宫门隆隆打开,皇帝身边的内侍首领王振躬身走在最前,替身后的人引路。
跨过宫门,王振弯了弯腰,转身,露出了身后着紫色诰命服饰的老夫人。
“外祖母!”
姜揽月一眼看到了谢老夫人,急忙要上前。
却听见身旁人的议论声传来,“那位是不是皇上身边的王内侍。”
“没错,那位是谢老夫人吧,不是说谢国公叛国吗?怎么王内侍还亲自送谢老夫人出来。”
“嘘,小声点,皇上已经在朝堂上说了,谢家满门忠烈,你还说这话,不怕死吗?”
王振!
他竟然就是王振!
姜揽月的目光落在了托着谢老夫人胳膊的太监身上。
眼底猩红,满腔怒火压抑不住。
“小姐!”
海棠看着自家小姐的样子,有些担忧的拉了拉她的衣袖,“您怎么了?”
姜揽月回神,闭了闭眼,摇头,“没什么,随我去接外祖母。”
姜揽月扶着海棠的手下了马车。
艳若桃李的容色霎时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看,姜家大小姐,她怎么来了?”
“接谢老夫人的吧,只是姜家的几位少爷怎么没来?”
众人窃窃私语中,姜揽月面不改色,行至谢老夫人面前。
“外祖母,我来接您回家。”
姜揽月仔细端量外祖母的脸色,见她虽然步履稳健,但脸色苍白,嘴唇上一抹鲜红的血色,看的她心里发慌。
她急忙扶住谢老夫人。
触碰到姜揽月胳膊的一瞬间,谢老夫人忍不住靠了上去,然后转身,冲着王振微微躬身,“老身谢过王内侍。”
“老夫人使不得,使不得,这可要折煞奴才了。”
王振避过谢老夫人的行礼,“这都是奴才该做的,可当不得老夫人的谢。”
“王内侍说笑了,合该老身道谢。”
谢老夫人笑容不变,拉着姜揽月的手道:“王内侍,这是我的外孙女,姜揽月。”
姜揽月握住外祖母的手倏然一紧,心底恨意几乎要将她湮没,但她面上却未显露分毫。
在王振看过来的时候,甚至冲着王振灿然一笑,“王内侍有礼了。”
“这位想必就是姜大小姐了。”
王振的眼神幽深,意味深长的看着姜揽月,“还未恭喜姜大小姐,大小姐与云将军真乃天作之合,咱家先在这里祝愿大小姐与云将军百年好合,白首偕老了。”
白首偕老!
这四个字从王振的嘴里说出来,让人分外嫌恶。
姜揽月低眸浅笑,“一直听闻王内侍不但是陛下的肱股,还深得太后娘娘信重,是国之栋梁。”
“今日小女子能得王内侍祝福,荣幸之至。”
“不胜感激。”
既是皇帝的肱骨,又能让太后信任。
姜揽月这话就差指着王振的鼻子骂他左右逢源了,不可谓不诛心。
王振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几分。
眼见气氛变得尴尬起来,谢老夫人适时开口,“王内侍事务繁忙,老身就不打扰王内侍了。”
“老夫人慢走。”
就在谢家祖孙转身的一瞬间,王振的脸色“唰”一下沉了下来。
姜揽月!
姜家大小姐。
竟然指桑骂槐,在他面前大放厥词。
好,好啊,好得很!
王振阴冷恶毒的眼神落在了姜揽月的身上。
姜揽月察觉到那背后的窥视,不过她没在意,稳稳的扶着谢老夫人上了马车。
王振不过是一条会咬人的狗而已。
狗要咬人,还不是得听主人的话?
所以,想要以绝后患,不能只打狗,还要让那背后的狗主人再也不敢豢养恶犬,不敢打谢家的主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