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皇上的口谕,就算姜恒再不愿意,他也没办法阻拦三日下葬的事情。
而且因为是皇帝的意思,姜恒必须要隆重不失低调。
为了出殡能合皇帝心思,姜恒绞尽脑汁。
姜揽月乐得有人操心,她也没过问,转身去了正院。
她可没忘记刚刚外祖母听到内侍的话,那份失魂落魄的样子。
姜揽月去的时候,谢老夫人已经躺到了床上,双目失神的看着棚顶。
姜揽月心里一酸,走过去蹲在床前,伸手握住谢老夫人干瘦的手臂,“外祖母,您若是难受,您就哭出来,不要憋在心里。”
“揽月来了啊!”
谢老夫人偏头,拍了拍姜揽月的手,“外祖母只是有些不习惯而已。”
姜揽月红了眼眶,“外祖母,您是不是也不同意外祖父三日出殡?”
谢老夫人一怔,偏过头来,“这,是你的意思?”
姜揽月点点头,“是我求云将军去跟陛下说的。”
“外祖母,管家说谢氏宗亲要进京为外祖父送葬,但我觉得若是谢氏宗亲全部进京,陛下心里定然会有隔阂,所以我便自作主张让云将军……”
“揽月!”
谢老夫人打断了姜揽月的解释,“如今谢家的家主令在你手中,这些决定就该你来做。”
谢老夫人认真的看着姜揽月,“外祖母相信你一心为谢家,所以你不必跟我解释,因为家主令在你外祖父手中的时候,你外祖父做什么决定,他没有跟任何人解释。”
“你小舅舅也是如此,所以到了你手上,你不必跟任何人解释,包括我。”
姜揽月一愣,“可是,我怕您难过。”
谢老夫人扯了扯嘴角,“难过自是有的,三日出殡,我也会替你外祖父委屈,但是外祖母看得分明,这份委屈谢家得受着。”
“咱们的皇上不是个心胸开阔的,他的这份多疑对谢家来说就是致命的打击,谢家如今这个样子经不起任何波折了。”
“所以揽月,你做的对,这家主令在你手中一日,你不管做什么,就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
“但前提是,你能掌控的住那些人,而掌控,绝对不是解释!”
谢老夫人语气严肃,“揽月,你记得,谢家的当家人绝对不要软弱心慈之辈,任何世家的成长路上都不是风光霁月的,谢家也不外如是。”
“你可懂!”
姜揽月被谢老夫人的话震得半响回不过神,但很快她明白了。
她的脸色也渐渐的严肃起来,她跪了下去,“外祖母教训的是,揽月差点误了大事。”
谢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其实,你父亲不同意,你立刻就该告诉他。”
“谢家,你说了算!”
姜揽月想了想,渐有所悟。
她总把自己的身份放在姜家的大小姐位置,那自然会受制于父亲。
但是如今她不但是姜家的大小姐,还是谢家的话事人,事关谢家之事,他们是平等的。
她不知道父亲是不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会用这个拿捏她。
但是日后她绝对不会犯这种错误了。
次日,谢国公出殡,摔盆捧帆由姜家兄弟代劳。
云宴安调来军队护卫,没有出任何意外。
待谢国公的棺木被送入城外寺庙的地宫之后,只等着谢家大少爷谢衡回来扶灵归乡安葬。
这是谢老夫人的意思。
一切结束之后,姜恒带着姜家的兄弟来到谢府。
谢老夫人好似早知道姜恒会来一般,收拾妥当,由姜揽月和云宴安一左一右扶着,在外院的正厅见了姜家父子几人。
姜恒见谢老夫人被云宴安和姜揽月搀扶着,眼神一闪,看向谢老夫人。
“岳母大人,小婿有些家事想要跟您商量,这外人是不是要回避一下。”
他的眼神从云宴安身上掠过。
云宴安身上穿着素净的孝服,一动不动好似没听见一般。
谢老夫人摆了摆手,“这里没有外人,姜恒,你想说什么尽管说。”
姜恒一顿,看向云宴安,“云将军与揽月还未成亲,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合适?”
“怎么不合适。”
谢老夫人沉声道:“他与揽月是圣旨赐婚,又是给老头子戴了孝的,他若不合适,那便没有人合适在这里了。”
姜恒一窒,“……岳母说得是,既然云将军是自己人,那小婿也不跟您兜圈子了。”
“岳母大人,淮与离开之前将谢家的家主令给了揽月,是不是不太合适?”
“小婿觉得,揽月不过是个闺阁女儿,而且性子嚣张跋扈,冲动易怒,将家主令给她,实在不是个明智之举。”
“为了谢家的安宁,您还是收回家主令为好。”
收回!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谢老夫人心下讽刺,脸色一沉,龙头拐杖狠狠的撞在地上,“咚”的一声好似敲在姜恒心头一般。
姜恒脸色一变,“岳母大人,您……”
“姜恒,你是要管我谢家的事情了?”
姜恒没想到谢老夫人竟然会这般强势,他皱着眉头,“岳母大人,我是谢家的女婿,虽然青禾不在了,但是我身为谢家的一份子,我自认为有资格过问一下谢家的事情。”
“你有资格过问谢家的事情,但不代表你可以置喙家主令的更替。”
谢老夫人浑浊的眼神一瞬间锐利起来,好似能看透人心一般,“谢家的家主令自上一任家主传给下一任,任何人无权干涉,听令行事。”
“别说你只是谢家的女婿,就算是老身,也没有办法干涉,如今也只能听家主令行事。”
姜恒脸上露出怀疑的神情,他怀疑谢老夫人是诓他的。
谢老夫人似乎是知道姜恒所想,嗤笑一声,“你若是不信,要不要老身带着你去谢家的祠堂说道说道?”
姜恒神色一凛,忙道:“岳母大人言重了,小婿自然是信得过您的。”
若是真的开了谢家的祠堂,他索要家主令的事情传出去,他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谢老夫人见好就收,语重心长的说道:“姜恒,我知道你是为了谢家好,但是淮与将家主令给揽月,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便是为难我,我也没有办法。”
“小婿怎敢为难您。”
姜恒的眼神扫过对面三人,心思百转,他知道,今日这家主令是要不回来了。
不过,让他放弃可没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