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餐的时候，她们谁都没有说话。
沈清欢是不想说，向慧丽是完全不敢说，生怕说错了话惹得沈清欢不高兴。
一直到用餐快要结束时，向慧丽忽然凄凄艾艾地看向沈清欢，嘴角嚅嗫了一下，“欢欢，你原谅妈妈，好不好？妈妈当时真的是被逼无奈，但凡有一点办法，都不会把你扔在你爷爷那里。”
沈清欢抬眼，毫不避讳地迎上她的视线，目色渐冷，“你被逼无奈离开？向女士，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说，你真的是被逼无奈离开的吗？”
向慧丽猛地一震，有些不敢去看沈清欢的眼睛。
她低下头，还想继续装委屈，却又听到沈清欢清冷的声音：“爸爸的赔偿款，你全都拿走了，一分都没有给我和爷爷留下。”
“后来，那些要债的找到爷爷，逼着爷爷把老宅卖了，才凑齐了钱还给那些人。”
沈清欢似笑非笑地望着向慧丽，她心里是恨的，恨她为什么要这么狠心？就算是再不喜欢她，可她也还是她的亲生女儿，她怎么就能那么残忍？
“向女士，看你如今的穿着打扮，日子应该过得挺好的吧！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更应该互不打扰，也免得把彼此心里最后的一点念想磨灭。”
撂下话，她再没有多看母亲一眼，起身走去前台买单，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沈清欢走得很快，脚下生风般。
她一秒钟都不想多留，只想离那个女人的远远的，这辈子都不要再见面。
回到家里，沈清欢早早地就躺下了。
躺着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全都是很多年前那个下着大雨的下午，她明明走得那么决绝，为什么现在又要回来找她？
可看着她过得那么好，她心里居然还松了一口气。
沈清欢，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你希望她过得好，所以，你应该高兴才对！
她不停地说服自己，她应该高兴，不管怎么样，她都是她的母亲，她如果过得落魄，她会难过。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自己睡着了，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下午，雨下得很大，那个女人说，她出去买点东西，很快就回来。可她骗了她，她站在门口等了很久，等到天黑……
她好像哭了，胸口闷闷的，无比难受。
“沈清欢，你怎么了？沈清欢……”
是谁在呼喊她的名字？
江聿？是江聿！这是江聿的声音！沈清欢猛地清醒过来，下一秒，一张清隽俊朗的面庞，毫无征兆地闯入她的视野中。
我是在做梦吗？
江聿明明在国外……
她伸手揉了揉眼睛，又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摸眼前的那张脸。
呃，沈清欢愣住了。
像是触电般，她飞快地缩回手，不可思议地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嘴巴微微张了张，“你，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还在出差吗？”
“事情忙完我就回来了！”江聿不着痕迹地说。
他没有告诉沈清欢，他就是忽然想她了，熬了一个晚上把重要的事情忙完，剩下那些不是很重要的，就交给其他人去处理，他只需要远程遥控。
沈清欢闷闷地“哦”了一声，又似想到什么，“你要先去洗澡吗？”
江聿不由得笑了，声色略显黯哑：“已经洗过了。”
沈清欢后知后觉地噎了一下，耳尖变得滚烫。
她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只觉烫得厉害，像是火烧似的，又急着地解释：“那个，江聿，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啊！你刚下了飞机，应该要倒时差吧！那赶紧睡觉，现在已经很晚了。”
江聿挑眉，薄唇微微勾了勾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关心我了？”
沈清欢噎住。
说不关心，她又毕竟是他得妻子，怎么能不关心自己的丈夫？可如果说关心，以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也不会稀罕他的关心。
见沈清欢没有作声，江聿抬起手，宽厚的大掌轻轻摸了摸她额角。
黑暗中，他看人的样子极其专注，他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沈清欢想要躲，可不等她有所反应，那片厚重的阴影已经压下来，她避无可避，只得微抬起下巴，迎上那一道灼灼的视线。
他温热的大掌落下，轻轻抚上她的眼。
“欢欢，我提前回来你不高兴吗？”江聿垂眸，哑着嗓音问。
浓密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不着痕迹地遮去了眼底深处的异色，沈清欢嘴角微动，喉咙却有些梗住，他刚才喊她欢欢……
自从那次意外，他就再也没有这么叫过她，每次都是连名带姓地喊她沈清欢。
一时间，她居然不习惯了。
沈清欢沉默一瞬，笑着说：“我高兴啊！但我现在困了，有什么话我们明天说，好不好？”
她嘴上问着好不好，脸却已经转过去。
江聿怔住，笑得格外无奈，但也只得顺着沈清欢，“既然困了，那就睡吧！”伸手揽住她的纤腰，将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
沈清欢身子一僵，几乎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却又硬生生地忍住了。
只不太舒服地扭动了一下身体，她想让他知道，她不喜欢这样子。
即使她曾经期盼过，可现在已经不想要了。
似是察觉沈清欢的异样，江聿几不可见地眯了眯眼，却没有松开手，依旧将她搂在怀里，“明晚上我们回老宅陪爷爷奶奶吧？”
沈清欢没有吱声。
江聿不由得勾起嘴角，落在她腰间的大掌缓缓加重了力道，又有意无意地来回轻轻摩挲。
沈清欢咬咬牙，气得脸色都变了，但又深知自己拗不过他，忍无可忍之下，她不得不“嗯”了一声，表示她已经答应了他刚才的提议。
江聿又笑了，笑意中透着得意，“赶紧睡吧！别等到了明天变成熊猫眼。”
沈清欢：“哦！”
江聿：“闹钟关了吗？明天不用起那么早。”
沈清欢：“明天是工作日。”
等她说完，眼睛轻轻眨了眨，人家是老板，想几点去公司就几点去。
可她不是。
江聿摸摸她的额角，眼里盛满笑，“我给你批假了，准你明天早上睡懒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