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卧室。
他们一个坐在躺椅上，一个坐在沙发上，隔着一段距离。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江聿不着痕迹地问了句，像是随口问的。
沈清欢垂眸，目光落在妖冶的红酒上，“工作忙！”
江聿不由得笑了，眉眼温柔，“你又不缺钱，这么拼命做什么！”
沈清欢沉默了。
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她不忙的时候，脑子里总是会想起那些过往，而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关于他的记忆占了一半多。
所以，她想起的不是过往，是他。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明明是她非要离婚的，可放不下的也是她。
“既然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
江聿晃了晃手里的高脚杯，仰头一饮而尽。
沈清欢见他喝酒这么猛，心里不由得担忧。
上次他才喝得胃出血，这次要是再有个好歹，她负不起这个责任。
踌躇一下，沈清欢走上前去。
好像起风了，院子里的枝叶摇曳。
许是心情过于复杂，沈清欢脚下忽然踉跄了一下，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前倒去。
不出意外的话，她会狠狠地摔一跤。
下一秒。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反而是一股灼热的暖意，将她紧紧地包裹住，耳边是男人略显慌乱的呼吸，烫得让她心里发慌。
沈清欢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
可不等她回过神来，铺天盖面的吻忽然就落下来，带着一股无处发泄的怒气，如同裹挟着狂风暴雨般，毫无征兆地向她席卷而来。
她瞬间变了脸色。
拼命地挣扎。
可男人的力气终究比女人的大。
不知道想起什么，她索性也不挣扎了，缓缓闭上眼睛。
江聿呼吸一滞，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脸色刷地变了，他连忙松了手，如丧考妣般，“对不起……”
“啪——”
沈清欢扬起手，毫不犹豫地落下去。
江聿抬眼，一瞬不瞬地凝着她，微微勾起的嘴角扯开漫不经心的笑。
迎上那一双幽黯深沉的黑眸，她又看了看自己微微发红的手掌心，肋骨下的那一颗心脏不由得轻颤。
沈清欢嘴角微微动了动，似是想道歉，可那三个字她怎么都说不出口。
“要不要再打一巴掌？或者用其他的工具，不然你手心也会疼。”
江聿似笑非笑，看向她的目光意味深长，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讥诮。
沈清欢用力地捏紧指尖，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在无声地跟他抗议。
江聿忽然走上前一步。
沈清欢心里一惊，不等她开口，江聿已经捉住她纤细的皓腕，往他自己的脸上打去。
“你疯了！”
她拼命地想要缩回手，却被他攥得紧紧。
江聿挑了挑眉，凉薄地勾起嘴角，“怎么？我让你打我，你还不高兴了？”
沈清欢咬着唇角不做声。
她想要把自己的抽回来，可眼前男人的手指用力得很，死死地攥着她的手腕。
攥得她生疼。
“舍不得打吗？”
江聿忽然开心地笑起来，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熠熠生辉。
沈清欢闭了闭眼睛，满心的无力感，像是疯长的蔓藤般，爬满了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她说：“江聿，你非要这个样子吗？”
江聿微怔。
他似笑非笑地松开了攥着她皓腕的手。
沈清欢的皮肤原本就白，特别容易在上面留下痕迹，刚才被他这么紧紧地攥着，此时的皮肤上赫然出现了几处刺眼的淤青。
江聿变了脸色，想拉起她的手仔细瞧一下，可沈清欢躲开了。
“没事儿的，很快就散了。”
她像个没事儿人似的，不着痕迹地将手放到自己身后。
江聿还想说什么，却已经读懂了她眼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你早点休息，我走了。”
他没有等沈清欢回他，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头也不回地离开。
沈清欢垂眸，鸦青色的睫毛轻轻颤了颤，遮去了眼底的异色。
她背脊挺得笔直，安静地站在原地。
像是雕塑。
没一会儿，院子里响起了轰鸣的马达声。
他走了。
第二天上午，沈清欢搬去了西子湾。
她的东西本来就不多，打包好之后，直接放在后备箱拉过去。
她给江聿发了一条信息，告诉他，她搬走的事情，江聿回了她一个字“嗯”。
搬了新家，好像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沈清欢现在住的房子，是江爷爷留给她的大平层，视野很好，能俯瞰沿江一带的美景，半点不亚于苏南里的那套房子。
她住进去后，当天下午，黎梦就拉着杨莉过来给她暖房。
杨莉算是大开眼界，眼里满是羡慕。
但也只是羡慕，像她这样的好运气，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
“欢宝，你这房子的视野也太好了，看得我都不想走了。”
黎梦端着一杯红酒，单手抱胸站在落地胸前。
沈清欢懒懒地窝在沙发上，又往怀里塞了一个抱枕。打趣地说：“只要你舍得让你家时北川独守空房，我倒是无所谓。”
黎梦噗嗤一笑，“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了。”
沈清欢：“你看吧！我就知道你舍不得。”
黎梦喝了口红酒，满眼都是欢喜，“他真的很好，很好……”
沈清欢沉默了，不着痕迹地敛去眼底的异色。
她现在愈发庆幸自己当时拦下了苏未央。
“那结婚……到底好不好？”杨莉蹙起眉头，好奇地开口问。
沈清欢朝她摆手，“别问我，问我就是不知道。”
黎梦懒懒地坐在吊椅上，她哪里不知沈清欢心里想什么！一场不到等的婚姻，几乎要了她半条命，她哪里还能说什么好。
杨莉眨眨眼睛，连忙看向黎梦。
黎梦摇晃着手里的高脚杯，眸色泛起夺目的光彩，“关于婚姻，有人是这么说的，这婚姻就像是脚上穿着的鞋子，好不好，舒不舒服，就只有自己最清楚，别人看到的只是外表的光鲜靓丽。”
“我妈又催我相亲了，她说我今年二十四了，要是再不赶紧嫁人，就轮不上我挑别人了，到时候就是别人过来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