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欢低着头，单手捂着鼻子。
瞧着她这般委屈样子，江聿薄唇微勾，很随意地伸手摸摸她的头顶，像极了他们年少时候。
感觉到落在自己头顶上的那一只大掌，沈清欢瞬间僵住了，整个人像是不能动弹一样。
等她回过神，那只大掌已经收回去。
江聿以手握拳放在嘴角，故意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说：“走路的时候别心不在焉，撞着我没什么，万一撞到别人就不好了。”
沈清欢：“……”
要不是他突然停下来，她会撞上去吗？沈清欢暗暗翻了一个大白眼，没好气地腹诽。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他足以被凌迟了。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别人可没你这么小气。”沈清欢冷淡地说。
江聿微眯眼，目色渐冷，“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癖好，喜欢用鼻子去撞别人？”
沈清欢噎了一下，被气得不想说话。
“你不是要找衣服吗？赶紧去找，找完就赶紧出去，我要睡觉。”她磨了磨后槽牙，语气不善，俨然已经忘记她这一刻身在何处。
等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张白净的小脸又涨得通红。
像是染了绯色。
江聿勾唇，笑得别有深意。
沈清欢气得恨恨地瞪他一眼，利索地爬去床上，将被子往头顶上一盖。
眼不见为净！
江聿愣了愣，嘴角勾起的笑意愈盛。
那抹笑，一直蔓延到眼底深处，像是绽开的最绚烂的烟花。
下一秒，一个闷闷的声音从被窝里传出去：“走的时候记得关门。”
江聿强忍住笑意，故作冷淡地应了声：“就是不关门，也不会有人进来。”
沈清欢：“！”
她不想作声了，蒙着被子睡觉。
过了没多久，她好像听到了沉闷了脚步声，渐行渐近。
沈清欢心里咯噔一下，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被角，身体也绷得紧紧的。
那脚步声蓦地停住。
良久，她听到微微的叹息声，“张妈说过，蒙着脑袋睡觉会变傻子。”
她微微一怔，气得咬牙，你才傻子！你全家都变傻子！
不等他回过神，那脚步声又渐渐远去。
沈清欢咬着唇角，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越发后悔跟着江聿回这里。
睡到半夜，她只觉得口干舌燥，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那种口渴的感觉，在她的纠结和犹豫之间加重了，像极了在沙漠中因缺水而感到窒息的旅人，她只恨不得端起水壶往自己的嘴里灌。
沈清欢深呼吸一口气，踌躇一下，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来。
她必须喝水，不然她睡不着。
从江聿的房门口路过，她愈发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丁点声音吵醒他。
几分钟后。
沈清欢终于心满意足地喝到了水。
“大晚上的不睡觉，你跑来餐厅做什么？”
一个清冷又低沉的嗓音，蓦地在她身后响起。
沈清欢噎了一下，瞬间被呛到，“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让她觉地自己的肺子，快要从嗓子眼里咳出来了。
江聿显然没有想到，他不过就说了一句话，就把沈清欢给吓得咳嗽个不停，他记得立刻走上前几步，小心地轻抚她的后背。
“怎么样？是不是还很难受？”
沈清欢转过身，气呼呼地瞪着眼前的罪魁祸首，却又莫名觉得委屈。
鸦青色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不着痕迹地遮去眼底深处汹涌的水雾。
她沉默了几秒钟，许是刚才咳嗽得太厉害，声色略显沙哑：“我没事儿，也不难受，没其他的事儿，我就先回房间睡觉了。”
丢下话，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江聿皱眉，面色微微变了变，她这是……生气了？
他心头轻轻一颤，连忙追上她，轻轻捉住她的手腕，“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
一瞬间，她像是被所有的负面情绪包裹了一样。
垂在大腿两侧的手指用力攥紧，指甲几乎嵌入掌心的嫩肉里。
沈清欢扭头看向近在咫尺的男人，漂亮的眸子水雾氤氲，她咬着唇角，一瞬不瞬地凝着他，像是积攒了满腔的愤怒和委屈。
“江聿，我都已经如你所愿跟你离婚了，你现在自由了，你就算是一次性交往好几个女朋友，也没有人会说你半句不是。”
“可是，你不该来招惹我！”
“我跟你已经离婚了，我们……我们就跟陌生人一样，不要再来往了，也请你在外面碰见我的时候，当作不认识我。”
江聿极有耐心地听完了她心里的不满和怒火。
他垂眸，目色幽黯也深沉，“对不起！以前都是我不好……”
“道歉有用吗？”沈清欢瞪着他，那双漂亮的眼几乎燃起火焰，“江聿，你以为你说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让我原谅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情吗？”
“不可能！”
“江聿！我不可能原谅你，永远都不可能！永远都不……”
她哽咽着，眼底的水雾越发厚重。
听着她一字一句地控诉，江聿的脸色极其难看，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他想要伸手抱住她，想说，都是他的错，可他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勇气。
沈清欢唇角微微勾了勾，低头看了眼被他攥在掌心里的手腕，然后，又抬眼看向那一张俊美异常的面庞，心里涌起的酸楚更盛。
她努力压着眼底的潮湿，声色低哑又压抑：“麻烦你松手！”
手腕上的力道依旧，像是被定格了，一动也不动。
沈清欢暗暗吁了一口气，忽然就笑了。
恍惚间她跟个没事儿人似的，“江聿，是不是因为这婚是我提出来的，你接受不了被甩的滋味儿，所以，一直跟我牵扯不清？”
江聿拧着眉头，依旧沉默。
好一会儿，他咬着牙回：“不是！”
“那是什么？”
“……我，后悔了。”
他其实早就后悔了，可她想离婚，甚至不惜净身出户，也要跟他离婚，他那时候想，就这样把她困住，她只会更难过。
所以，他答应了离婚。
可他后悔了。
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为什么要答应她离婚？还给了她那么多傍身的钱，还有不动产，还有江氏集团的股票……
用时北川和时纷的话来说，现在他的前妻是个有颜值的富婆，最招那些年轻弟弟的喜欢了，时纷还说，年轻弟弟的好处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