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栀子难得满眼笑意,沈枝意的话堵在心口,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说出口,不由得沉默了下去。
反倒是栀子先看出了她的反常,面上的笑容也渐渐收了起来:“海棠,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不开心?”
“栀子。”
沈枝意抿了抿唇,偏头看向她,“你知不知道比鬼还可怕的,除了大鹅还有什么?”
“啊?”
似是没想到沈枝意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栀子先是一愣,随后有些不解地挠了挠脑袋,“我想不出来……”
“是人。”
沈枝意轻声开口,便见栀子面上轻松的神情瞬间消散。
她看向沈枝意,眼中不知不觉带上了几分警惕:“你想说什么?”
“我想问你,若有一天你发现自己一直效忠的人做了错事,你还会继续追随他、替他隐瞒吗?”
栀子的肩膀瞬间垂了下来,暗自叹了口气,像是觉得无趣,抬手将木棍扔到一边的草丛里,转过身不再看沈枝意,反倒盯着自己的鞋尖。
“会吧。不对的事,我也已经做了很多。若是背弃他,又与背弃我自己有什么区别呢?”
“可若是我说的错事,比你所做过、所知道的都严重得多呢?”
相识多年,栀子自是能听出沈枝意言语间的认真。
可这事她不愿多想,更不愿多说的事。
偏偏沈枝意还穷追不舍,栀子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觉,纷乱的思绪让她不免有些恼怒起来:“什么是对的?什么又是错的?你说得清吗?”
她转过头,重新看向沈枝意:“你和我不同。你吃过饱饭,读过书,做过大小姐,又过过衣食无忧的日子,看的、想的自然也和我不一样。”
“海棠”她顿了顿:“可我不一样。”
“我饥一顿饱一顿,在被各种各样的人驱赶间苟且偷生。对我来说,只要不饿肚子,只要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不管做什么都是对的,给我吃的、给我地方住的人自然也是好人。”
“或许你会觉得我自私,可海棠,我不是你。我的眼睛很浅,心也很狭窄,能放下的东西很少,没法考虑那么多。”
沈枝意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这些,原本在心中想了许多遍的劝说之词,此刻也哽在喉口吐不出来。
栀子的性格一向同她这个名字一般,开得热烈,香得浓郁,说话做事都直来直去,像是不小心靠近就会被刺伤的小刺猬。
这倒是她第一次同沈枝意说出心里所想。沈枝意定定看了她一会儿,长长呼出一口气。
算了,总有机会再说的,又何须在这个时候急着逼她?
“算了,不说这些让人不高兴的事了。”
沈枝意上前拉起她的手,“齐王殿下在哪?带我去见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