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脸,再看向指尖,果然沾上了些血色,“一拳就打出血,你功夫不错。”
“那是自然。”
谢子安勾了勾唇,稍稍侧头睨了顾淮序一眼,“像你们这种人练功夫无非是为了强身健体,可我练功夫是为了保命。”
“为了谁的命?”
“谢家的独苗,谢老将军的孙子,又有谁敢觊觎你的命。”
顾淮序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挑眉看他,果然见谢子安脚步一顿。
“自然是为了虞朝百姓的命。”
顾淮序点了点头:“谢小将军好胸怀。只不过这样的胸怀,若是跟错了人,便有些可惜了。”
顾淮序刚回到京城,虽有些外祖的旧部在暗地里支持他,但毕竟还是少数。
对于如今朝中势头正盛的齐王和太子而言,顾淮序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罢了,甚至连“对手”二字都谈不上。
越是这种时候,拉拢人心这件事便显得尤为重要。
谢家甚少参与党派之争,自从谢老将军卸甲归田后,便一直游离于朝堂之外。
就算谢子安重新披起战袍,也只是向皇上请命,驻守边关,甚少回到京城,更不用说掺和在这种事中。
顾淮序原本并未有过想要拉拢他的想法,也正是因为谢家的这等出世的做派。
可今日他瞧着这谢子安却并非那般不理世事之人。
不然今日也不会如此急迫地出现在这里,要见陆定渊一面;更不会说出功夫是为了余朝百姓的性命这等话。
既然他有入世的心,便是有拉拢的可能,他们的阵营不算壮大,能多一个这样的人物,自是极好的。
顾淮序不愿放过这个机会,自然是要开口说些什么。
谢子安显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微微侧头,唇角扬起抹讥讽的笑意:“什么叫跟错了人?什么又叫跟对了人?我谢家,忠于的是虞朝的百姓,余朝的山河,并非只有那高台上坐着的一身黄袍。”
他此言一出,顾淮序心中不免对这人更加钦佩了几分。
他若有所思地点头:“谢小将军说的有理。只是,以在下的拙见,唯有那黄袍包裹下的人,同小将军有着一样的心思,小将军的抱负才能得以实现,虞朝的百姓才能真正过上好日子,否则,所谓忠于百姓,也不过是句空话而已。”
“这话怎么说?”谢子安果然顿了顿脚步,回头看向身后的顾淮序。
“自古君命不可违,任凭小将军有再大的能耐,再宽广的胸怀,可不论做什么决定,说到底不还是要听那人的一句话吗?”
“照小将军所说,只忠于百姓,那若君主心之所向与百姓相悖,你又当如何?”
“不可能!”
谢子安转过头:“民为水、君为舟的道理,连我都懂,为君者又怎么会做与百姓不利的事?”
“是吗?那便请小将军拭目以待吧,再简单的道理,也总会有人不懂……”
谢子安一愣,转头看了顾淮序一眼,便回过身闷着头往前走,一路上再没同顾淮序说过一句话。
到了陆定渊的牢房前,顾淮序更是瞪大了眼睛。
刚才他以为自己看到的已经够破了,可到了陆定渊这儿,才知道原来那样的地方也还有下降的空间。
这里不用说破旧的床板了,连稻草都枯黄得厉害,恐怕睡在那上头,身上的皮肤都会被扎破,倒不如睡到地下更合适些。
可地上,顾淮序垂眸看过去,地上随处可见的老鼠粪便和来去自如的各种虫子更是让他大吃一惊。
“他们就让你在这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