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他扬了扬头，大概是年岁尚小的缘故，喜怒都在面上，连此刻终于得到了心上人的得意之色也一览无余。
“怎么，很意外吗？阿意如今已经和我在一起了，陆首辅还是莫要纠缠为好”
“不可能！”
陆定渊周身的气压低的厉害，在袖中的手握紧，好想下一刻就会毫不留情地对着耶律靳的面门而去。
可下一瞬，连关节都用力到发白的手却突然间松了开来。
“没什么不可能的”
沈枝意不知何时竟回过身来，她站到了耶律靳身边，挽着他的手臂，瞧着很是亲热。
“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已经想过了，人总要从过去中走出来的，现在我已经放下了先前的一切接受了他”
“而我们说好了，只做彼此的故人，就无需在互相折磨下去了……”
“不、不行”
陆定渊从未这样急切过，他眉头紧拧，再也没有了平日那般的从容不迫：“沈枝意，我没有答应你这样”
“你答应了”沈枝意打断他的话：“你先前答应过我的，放下过去的一切，我们都往前走，不好吗？”
“不好、一点也不好”
陆定渊的心象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捏了起来，疼得他喘不过气：“我后悔了，我不能接受别的人站在你身边，把你拱手让给他人，你要我怎么能受得了……”
沈枝意因着他的话怔愣了一瞬，可也仅仅只是一瞬便又回过神来：“是你亲口承认过的，破镜难圆，我们之前再也回不到过去了，不是吗？”
陆定渊看到她挽着耶律靳的手松了松。
他知道，沈枝意是在等着他的答案，可他的答案到底是什么，陆定渊自己也说不清了。
就是从他先前所说的，他与沈枝意之前经历了太多太多，连感情也惨杂进了太多其他的东西，爱与恨之间的界限早早便模糊的分辨不清了。
可沈枝意却好像已经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他难以割舍，也不愿割舍。
但回到从前又谈何容易？他们早已经不是转头就忘的小孩子了，以往那些真真假假的背叛，争吵时口是心非的言语，都如同一根根扎在心尖上的钉子。
钉子拔了，可伤口却还在那儿，就算在时间的作用下逐渐愈合，让人几乎忘掉了他的存在。可阴雨天的时候，那些不经意间出现的针扎般的疼痛，却依旧明晃晃的提醒着他们过去的一切。
陆定渊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什么。
他看见沈枝意那双眼睛逐渐被攀升的哀伤占据，许久，她才终于垂下眸子，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般重新挽起耶律靳的手。
两人都没再说话，转身朝着迷雾更深的地方走去。
陆定渊这才像猛然回过神来一般，彻底失去沈枝意的恐惧席卷全身，他几乎发了疯般朝他们离开的方向追去。
可一切都无济于事，那条迷雾越发浓重了，他无论怎么追、怎么赶都再也看不到沈枝意的一片衣角。
他忽然又想起沈枝意离开后的第一个除夕，正是阖家团圆的时候，夜晚的天空被盛大的烟花占据，可他却只能守着那片被大火烧过的废墟，守着那些早已经陈旧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