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州城头

    上百个慈心寺的和尚被捆住手脚,倒吊悬空。

    他们陷入无尽的绝望之中。

    谁也不会想到,昨日还在醉生梦死,今日苏文就来了。

    来也就来了

    却还用如此狠辣凌厉的雷霆手段。

    沧澜州可是佛门的地盘

    这里坐拥大周武林,最强的圣地之一枯竹殿。

    然而那位大周宰相,丝毫没有给枯竹殿任何脸面的意思。

    烈日灼灼

    晒的这些和尚面颊通红,如同锅内烹过的虾子,手脚被绑在身后,关节已经被自身体重压得麻木。

    惨叫声和骂声越来越微弱,他们开始哀嚎,开始祈求。

    希望苏文能施舍给自己一口水喝,更有甚者,开始陈诉自己的恶行。

    檀张带人又去慈心寺寻找尸体,大多数百姓都跟着去了,还有一部分留下。

    这三十多个女子的不少家眷爬上城头,和她们抱头痛哭。

    “爹娘。”

    “女儿不孝。”

    其中一个怀孕的女子连磕三个响头之后,又给苏文磕了三个头:“小女子多谢大人的恩德。”

    “此生无以为报,唯有来世做牛做马方能偿还。”

    说罢,纵身一跃,跳下城头,当场摔死。

    “拦住他们。”

    苏文下令。

    相府的护卫一拥而上,将剩下的女子控制住。

    “年纪轻轻的,寻短见做什么?”

    他轻叹:“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人生百年,总归会有些磨难,好好地活下去吧。”

    “没错。”

    叶雅儿将其中一个女子搀扶起来,安慰道:“这不是你们的错,该死的是他们。”

    她指着慈心寺的和尚们说道。

    檀张尚未归来,照晚霜便先领着沧澜州锦衣卫衙门的人赶到城墙下。

    上到千户,下到总旗,约莫二三十人,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

    “卑职见过相爷。”

    沧澜州千户所的千户苏震看见点起来的上百个和尚,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硬着头皮来到苏文面前参拜。

    “苏震是吧。”

    苏文挑眉:“你和本相还是本家。”

    “不敢不敢。”

    苏震惊恐。

    “说说吧。”

    他摩挲着玉扳指,眼神淡漠:“为何你这些年呈递上来的情报,和本相看到的差距会如此之大。”

    “这。”

    苏震急忙跪下,满头大汗:“卑职不知。”

    “不知?”

    他眼神戏谑,旁边的护卫拔出腰间长刀,缓缓抵在苏震的后脖颈,冰冷的钢刀散发的寒气让苏震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颤抖

    惊恐

    想要辩解,却又不知该如何辩解。

    “什么都不知道。”

    苏文:“那就意味着你是个废物。”

    “锦衣卫不需要废物。”

    残酷而冷血

    侍卫微微发力,锋利的钢刀割破皮肤,丝丝鲜血渗出,顺着刀刃蔓延。

    苏震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瞬间明白这位大周宰相话中的意思,忙道:“回相爷的话,卑职知道。”

    “知道。”

    侍卫并没有收刀入鞘的意思。

    苏文:“你知道多少?”

    “全都知道。”

    “相爷想知道的,卑职全都了解。”

    苏震已经顾不得许多,他现在只想活下来。

    苏文抬手,侍卫顺势将钢刀收起。

    他凝视着苏震:“以前的事,本相可以既往不咎,可从现在开始,我希望你牢记自己的身份。”

    “倘若再犯,你应当清楚锦衣卫是怎么处置家贼的。”

    “知道知道。”

    苏震连连点头:“多谢相爷饶命之恩。”

    “还有你们。”

    苏文看向沧澜州的百户总旗们:“下不为例。”

    “多谢相爷。”

    这些锦衣卫的大小官吏心底纷纷长舒一口气,对于苏文更是感激涕零。

    “去准备吧。”

    “本相要看到沧澜州最真实的一面。”

    苏震躬身抱拳:“相爷放心。”

    说罢带着千户所的众人离去。

    “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照晚霜不爽。

    “不然呢?”

    “把他们全都杀了吗?”

    苏文摇头,端起茶杯,捋着上面的浮叶,悠悠道:“杀了他们,谁来替我办事。”

    “梵空还在沧州府。”

    “目前锦衣卫的人手根本不够。”

    “就算从其他州府调人来,短时间之内也没办法摸清楚沧澜州的情况。”

    “而苏震不同。”

    “他本身就是沧澜州利益链中的一环。”

    “就和儋归一样,让其将功赎罪,他下手会比我们更狠。”

    这世上

    所有的利益都抵不过生死二字。

    偏偏苏文就掌握着他们的生杀夺于之权。

    他只要想,动动手指头,就能夷灭苏震的三族,甚至九族。

    日落时分

    檀空带着府兵归来,从慈心寺内搜出三十多具女子尸体,不是被掐死就是被勒死,亦或者殴打致死。

    三十多具尸体甚至还有腐烂一半的,就这么摆在城墙下,摆在所有沧澜州百姓的面前。

    “看看吧。”

    苏文厉喝:“这就是你们推崇备至的东西。”

    “看看她们死前的惨状。”

    “是你们。”

    “是你们所有人,亲手将她们送入魔窟之中。”

    他的斥责之声,响彻整个沧澜城。

    人们沉默

    而这些受害女子的家人则掩面哭泣。

    “看看这些肥头大耳的秃驴。”

    他脸色阴沉:“你们一年到头辛辛苦苦耕种,用血汗换来的粮食和几两碎银,全进了他们的肚皮。”

    “寺庙盖得再好有什么用?缴的香火税再多又有什么用?”

    “甚至心甘情愿将自己的妻儿子女送去给他们亵玩。”

    “蠢货。”

    “好好的人定胜天不学,非要去求神拜佛。”

    “拜了管什么用?”

    “本相真正惊讶的是。”

    他的目光落在那些乞丐身上,破口大骂:“被这些秃驴弄得家破人亡,都卖儿卖女,沿街乞讨的叫花子,连饭都吃不饱,反而要维护这群秃驴。”

    “就你们这群废物。”

    “不值得我大周将士抛头颅洒热血。”

    “真该让北元的铁骑和西戎的蛮子马踏江南,将你们这些废物杀得干干净净,将你们供奉泥胎木塑捣碎。”

    语出惊人

    谁都不会想到,堂堂大周宰相,竟然说出这番惊天动地,甚至大逆不道的话来。

    许多人被说得低下头,面露羞愧之色。

    苏文脸上浮现出厉气:“告诉本相,你们还是不是大周的百姓,还是不是天顺帝君的子民。”

    “是。”

    泼皮和屠夫大吼。

    “是。”

    越来越多的人跟着高吼。

    “我们是大周的百姓。”

    “是陛下的子民。”

    听到这震耳欲聋的呼喊,苏文脸上的厉色消散,微微点头,赞许道:“还算有点血气。”

    “从现在开始。”

    他拔高声调:“有资格向你们征收赋税的,只有朝廷。”

    “只有天顺帝君。”

    “除了陛下之外,所有敢向你们收税的,就是谋反。”

    “谋反者。”

    “杀无赦。”

    杀无赦三个字出口,顷刻间,滔滔杀气冲天而起,笼罩整个沧澜城。

    “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泼皮振臂高呼。

    苏文群情激奋的人群道:“你们之中,谁若是被人强捐田地和金银的,可去兵马司衙门向沧澜州掌兵司马告发。”

    “本相为你们做主。”

    “尹大同。”

    “卑职在。”

    尹大同上前。

    “即刻让沧澜州刺史府的差役出发,前往沧澜州各大小寺庙,让他们在三日内,将所有送入寺庙中的男女名册交出。”

    “本相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若是不交者。”

    他顿了顿,咧嘴阴森道:“屠寺。”

    “诺。”

    尹大同心底叹气。

    他知道

    这次苏文要动真格的了。

    拿什么去对抗这位大周宰相?

    刺杀,造反还是潜逃?

    沧州府的事情历历在目,这位大周宰相的意志不容抗拒,谁若是敢违背,顷刻间就要遭遇雷霆之怒。

    “慈心寺这一百二十三人。”

    苏文道:“就吊在城头,晒足三十天,以警示邪魔外道。”

    “若是少了一个,便从沧澜州的寺庙中抓十个回来。”

    “若是少两个,便抓二十个回来。”

    他的话铿锵有力,不容置疑。

    没有人怀疑,苏文敢不敢这么做。

    说罢,带着叶雅儿和照晚霜下了城头,登上马车。

    “相爷,去哪儿?”

    老山头问道。

    “相爷,要不就去卑职的刺史府落脚。”

    尹大同急忙说道。

    “不用。”

    苏文拒绝:“直接去慈心寺。”

    “本相这段时间,就住在慈心寺。”

    檀张留下一部分府兵护送车队,自己则是带着剩下的人快速折返慈心寺,将其收拾布置下。

    等到相府的车队消失在街道的尽头,尹大同看着慈心寺众僧,眼底满是厌恶。

    要不是这群秃驴被抓住了把柄,也不至于给了苏文借题发挥的理由。

    “留下几个人守着。”

    “其他人跟我走。”

    尹大同开口。

    “打死这群王八蛋。”

    有人捡起地上的石头,朝着慈元砸去:“人面兽心的魔鬼。”

    这世道

    哪有那么多的臭鸡蛋和烂白菜叶。

    一颗颗石子砸在慈心寺众僧的身上,疼得他们龇牙咧嘴,若非苏文有令,恐怕这一百多个和尚,要被愤怒的沧澜城百姓生吞活剥。

    慈心寺位于城北,占地极为宽广,周围都是沧澜城内达官显贵,富商大户的住宅。

    苏文车辇到慈心寺的时候,檀张已经带人将其里里外外都收拾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