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音脸色微变，快步就走了出去。
温道尘不在，她根本就不是白笙的对手。
谁又能想到，她竟然会来玄机山。
温清音冲出房门。
站在高高的山巅，却一眼看到汉白玉石阶上，缓缓走上来的身影。
玄机山的弟子们如临大敌，将白笙团团包住，却没有一个胆敢上前。
温清音直接拔出剑来，高声呵斥：“拦住她！”
玄机山众弟子迫于命令，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大叫一声，向着白笙冲了过去。
白笙眸色冷如霜雪。
这石阶，她走过无数次。
以前有人罩着她时，她是跟着那个人一起走的。
后来那个人不在了，她就变成了一个人走。
也不对，她身边还多了一个温道尘。
可不管多的是谁，到头来，都是一场欺骗。
她的周围全是欺骗。
没有一丝真情。
这破烂的世界，“爱”越来越少了。
就像是不断湮灭的灵识。
末法之世，如是如是。
倒不如将这一切捣烂了，重新开始。
白笙抬起眼睫。
当年无比畏惧她的弟子，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都冲了上来。
她抬手，斑驳的力量萦绕，抬手一扫，伴随着惨叫声，冲上来的人全都被碾飞了出去。
她的视线，却看向了温清音。
也是在那一瞬，身形一动，突然就掠向了石阶尽头。
温清音看着弟子伤的伤飞的飞，脸色也变了。
这些弟子，都不是普通人。
在玄机山常年修行，实力也是很强的。
可不管他们怎么强，在白笙手里，却根本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
也在下一瞬，她就看到白笙突然逼近。
温清音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下一瞬，就被一只冰冷的手，直接掐住了脖子。
温清音瞳孔猛地一缩，身子都被直接拎了起来。
窒息感让她眼白直翻，想要挥剑，却被白笙周身斑驳的力量给禁锢。
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魔头的威力。
“你……你要杀了我？”
温清音瞳孔轻颤，艰难的看向白笙，“你杀了我，道尘是不会放过你的！”
白笙脸色冷静，一双眼瞳，暗华汹涌，却如同深渊。
“一切都是假的。”
白笙看着温清音，眸底是寂灭般的沉冷，“不管我做什么，对你们来说都是错的。”
当年温道尘将温清音带到玄机山时，她怜她可怜，将她收为入门弟子。
虽然她这个人挺冷心冷情的，可当时她已经变得温和许多。
她用心的去教温清音，不遗余力。
可她付出的所有真心，最后都变成了刺向她的利刃。
也好在，她心比常人坚硬，她会痛，但不会痛的想死。
只是很失望。
对世情失望，对人失望，对人间失望。
既然一切都是错的，那就没有再留下的必要。
斑驳的力量将温清音瞬间吞噬。
温清音瞳孔急缩，惊痛出声：“白笙，你不能杀我！你忘了我们幼时的情谊了！”
白笙微眯起眼睛，“什么情谊？”
她跟温清音的情谊，好像是从玄机山才开始。
温清音挣扎，“你是我堂妹，你小时得了恶病，是我割血救的你！”
白笙：“……”
她脑海里，是出现了很多记忆碎片。
只是太凌乱，很难拼凑的完整。
可她还是敏锐的察觉到温清音话里的关键。
她冷冷道：“你是说，我也来自双鱼村？”
温清音因为痛苦，脸色煞白，“你也是双鱼村的村民，只是你的记忆被你师父封印了……笙笙，你都忘了吗？你是在双鱼村长大的啊！”
白笙：“……”
她真的不记得了。
她最早的印象，就是自己是街头小巷里游窜的乞丐。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从那些黑的见不到光的角落里所开始。
她就是躲藏在黑夜里见不得光的老鼠，时刻紧盯着垃圾桶里别人吃剩的饭菜。
双鱼村……
她怎么会来自于双鱼村呢？
白笙突然觉得头像是裂开了一样，噬心蚀骨的疼了起来。
“笙笙，你不要出事，我这就救你！”
记忆的碎片里，她看到一个少女，满脸血污的扑到她身边，拿起匕首毫不客气的在手腕划了一刀，而后将血凑到她的嘴边。
白笙发现，那个味道她竟然还记得。
是浓稠的血腥气。
可对于她来说，却像是救命的仙丹。
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咬住她手腕的血线，贪婪的吞咽起来。
可就算是那样，少女还在安抚，“你慢点喝，还有千万别被姑姑发现我喂你，否则我也死定了。”
白笙充耳不闻，只顾大口的吞咽。
她的身体就好像是干涸了。
只有鲜血才能滋养她干枯的身体。
她需要血，需要很多很多的血。
好疼。
头真的好疼。
白笙抓着温清音的手无法稳住，人也因为剧痛，蜷缩起来。
温清音身子重重的掉在地上。
她的脖子就像是断了一样。
顾不得疼，她视线就看向白笙，“笙笙，你怎么了？”
可白笙神情痛苦，像没听到她的声音一样。
温清音却咬了咬牙，一把抓住手边的长剑，猛地一下刺进了白笙的胸口。
“噗”的一声闷响，长剑几乎将白笙贯穿。
白笙在剧痛中微睁了下眼睛，视线缓缓看向温清音。
温清音却因为惊恐，掉出眼泪来，“笙笙，你必须死，你不能再活着了，你继续活下去，会死很多很多人的！”
说完，她将剑更深的穿透白笙的身体。
白笙来不及多言，后颈一痛，就陷入了黑暗。
……
这是一场无尽的黑暗。
没有光。
也没有声音。
白笙感觉自己醒着，又好像睡着。
有个声音问她：“你醒了？”
声音很冷，很冰，但好像跟她很熟。
白笙意识动了一下，才坐起身看向四周，“你是谁？”
那道很冷很冰的声音说：“我是你。”
“是我？”
白笙不解。
她不是她吗？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另一个她？
那她自己又是谁？
“你在戏弄我？”
白笙站起身，看着周围。
可漆黑的周围，什么都看不到。
她是术眼，魑魅魍魉，一眼看穿。
可现在，她这双眼好像是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