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十年,青丘与北海因为白浅、白凤九失踪,少辛依旧重伤昏迷的事,依旧打得厉害。

    素锦也在想,究竟是谁在背后帮了她一把?

    她之前留在十里桃林那里的监控器,能够定点追踪某个人。

    所以之前北海与青丘之间的战争,她全程都看到了。

    要说最关键的战争导火索,就是白浅亲口承认是她杀了毕琴。

    她自然明白,这个承认自己杀了毕琴的白浅定然是假的。

    那问题是,这个白浅是谁伪装的?

    说实话,若非她之前修为不够,也是准备这么操作一番,让北海与青丘打起来。

    就算以她第四重的修为,恐怕也做不成这件事。

    就说那小巴蛇少辛的修为,就比她高。

    若在她面前伪装白浅的话,很容易就被看穿。

    所以,这件事情有别的人帮了她?

    可能并不是帮了她,而是对方也想搞青丘,或者和北海有仇。

    大概率是和青丘有仇。

    青丘这群狐狸,仗着自己修为高深,族中美狐狸多,到处结姻,人脉广,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就说了白浅小时候,就经常打架惹祸,常常都是跟在她身旁的人替她背了锅,经常替她挨打。

    问题是,真正的白浅如今去哪儿了?

    要是能够找到真正的白浅,说不得她又能安排一场好戏。

    虽说她如今修为不够,要蛰伏。

    但是蛰伏不代表什么事儿都不做。

    先让这些人内部消耗一下实力,等她打上去的时候,也能更快的收拾了他们。

    “国师似乎有遇到了什么难事?”林如渊放下一枚黑子后,抬眸望向了对面的素锦。

    二人此时在这京城外的道观,说是道观,实则这里是秦帝早已赐给了素锦。

    素锦时常在这道观住半年,然后回国师府那边住半年。

    这道观建立在山腰处,此时他们在一处悬崖畔修建的凉亭内下棋,侧面便是云层,有风吹过,带着凉意。

    林如渊能力卓绝,早些年早已被调回京城,如今已经是正一品的内阁首辅。

    将近五十岁的他,少了年轻时候那种灼人的俊秀,却依旧儒雅。

    他一生未婚,直至现在,京城中也有二八芳华的少女,想要嫁与他为妻,可以称得上是人间祸水。

    自从他十年前调回京城之后,两人私底下也时有往来。

    林如渊当初听闻萧家大郎是女子时,便十分震惊。

    后来对方成为国师,又走到了如今的这个地位,他时常感叹世事无常,也很后悔当年未与之深交。

    倒不是为了所谓的仙缘,只是总觉得自己错过了更重要的东西。

    而这么多年下来,他也知自己怕是已然心有魔障。

    对待旁人,他依旧冷情冷性,唯有对素锦……

    越是靠近,越是无法抵抗她的诱惑。

    可即使明白自己对素锦大抵是有了超出普通友人的感情,他也依旧没有越雷池半步。

    他看得明白,有些话,他不说,素锦便全当不知道。

    两人便能正常往来,时常手谈一局,聊古今,煮香茶。

    他抬头看向了对面,依旧年轻貌美的女子,很快又垂了眸,道:“就算如渊帮不了你,若有烦心事,说出来也能让心里更舒服些。”

    素锦轻笑:“烦心说不上,就是的确有一问题,我有两方强大的敌人,经过我的挑拨,如今他们正在内斗,我要如何让他们斗得更厉害?”

    她说了这话之后,又强调了一遍:“他们真的很强大,不仅本身修为出众,实力也很强。以我如今的修为,不能够对抗,但我也不能够让他们太好过。”

    她这话语气平淡,却表现出了极强的攻击性。

    林如渊闻言,依旧泰然处之。

    如今这位大秦国师,已经被世人捧到了天上。

    但只有林如渊知道,她并非是那种纯善之人。

    比如之前皇族那位长宁公主,不知为何惹到了她。

    直接被他打发去了,匈奴那边和亲,没撑过几年,便惨死匈奴。

    她甚至还建议秦帝以为长宁公主报仇之名,趁机出兵,她亲自随军,几乎将草原游牧民族灭种。

    林如渊问:“不知两方势力关系,以及如今的情况。”

    素锦便简单的交代了一下天庭和青丘的情况,当然她并未直接说出两方势力的名字,而是以两国的关系来类比。

    她相信以林如渊的聪慧,能够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林如渊果真不愧是弄权名臣,听完后很快给出五计。

    “按照国师所说,其中可能有不知名的第三方势力掺和进来。

    其一,可以引入第四方与两者不合的势力,杀双方重要人物,嫁祸对方。

    不过这种情况下,第三方势力隐藏暗处,是敌是友未可知,第四方势力并不受掌控,可能会起到反效果。

    这种方法,可作为备选。”

    素锦颔首,她也想过这种方法。

    青丘、北海都已经打到了这个程度,如今双方谁死都会算在对方的头上。

    比如那少辛重伤,不就被算到了青丘的头上。

    “其二,就是着手底层的两方人马,若杀不掉那些重要之人,想办法多杀些底层之人,也能够起到激化矛盾的作用。”

    素锦抬眸看了一眼林如渊,他依旧是那种浅笑温和的表情,看上去光风霁月极了。

    也难怪即使快五十,也依旧有不少芳华少女喜欢。

    可谁能想到,他连出两招,都是以杀来激化矛盾。

    只能说能坐到首辅之位,就是心黑。

    不过他说的这个办法,倒是实用。

    想办法冒些风险,多杀些北海海族,再想办法将青丘底层的狐狸们杀上一些,肯定能让两方愈发仇视对方。

    “继续。”素锦下了一颗白棋,吃掉林如渊一大片黑棋。

    林如渊:“还有一种就是,想办法打入敌人内部,明目张胆的挑拨。”

    素锦也想过这种办法,可行性也很高。

    装不了白浅,但白凤九却是可以,只是风险比第二招还要高一些。

    素锦:“继续。”

    林如渊下了一颗黑棋,原本的困兽瞬间活了过来,吃下了素锦一大片棋子。

    他温柔说:“两方势力,既然如此之大,双方都少不了姻亲。有句话不是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吗?挑拨这些不入流的池鱼,鼓动两方更加仇视对方。

    若是两方本身就有联姻,那就更好了,杀其中一方,捧其中另一方。”

    素锦闻言,轻声道:“好一招火上浇油。”

    林如渊,像是把这话当成褒奖一般,说了最后一计:“自古有一招,对男人来说,百试百灵的美人计。”

    后面的话不用多说,素锦便明白。

    素锦沉思:“若使用美人计勾引其中一方,再被另一方杀死……”

    说是美人计,其实更像栽赃嫁祸。

    与之前的计策,有相似之处。

    但很显然,林如渊放在最后提,是觉得这一招成功的可能性最大。

    美人计,再联合其他几招一起,便能让青丘与北海彻底势不两立!

    桑籍身为天君二儿子,他与青丘的仇恨,也只能算在天庭之上。

    天庭与青丘的决裂,已成必然。

    除非天君能舍得直接杀了桑籍。

    但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天君对这个儿子十分喜爱,即使他如今被他贬为了北海水君,也依旧不可能下得了杀心。

    素锦冲着林如渊眨眸:“特意提出这美人计,我能不能看成你对我的褒奖。”

    林如渊此抬眸,很认真地看向了素锦。

    他的眸光似是一寸一寸扫过她的脸,很是专注,他那双不笑时,便含情的眸子,此时里面只有素锦。

    若是旁的女子被他看上一眼,怕是就能羞得掩面不语。

    但素锦却好以整暇地看着他,丝毫没有女儿家的娇怯。

    林如渊反而率先垂眸,“国师容色无双,这世间无人能够逃脱你的魅力。”

    像他这种冷情冷性,仿佛披着人皮的怪物,都能沉溺进去,这世间正常男人,又有谁能够抵抗她呢?

    别说男人,这些年在京城中,为她痴狂的女子也不是没有。

    不少闺阁千金甚至愿意终身不嫁,侍奉她左右。

    素锦没想到,林如渊也会夸人,这还真的是他第一次夸她长得美。

    被同样容色惊人的美人夸美,素锦很愉悦,她笑着说,“首辅亦是风姿卓绝,不减当年。”

    林如渊其实很讨厌被人夸容貌,这世间大多男子恐怕也都讨厌如此。

    但被素锦这般说,他也只是露出了一个笑容:“国师过誉。”

    秦昭来到此处,看到的便是对坐的两人,笑望对方。

    这一幕,他只觉得无比的刺眼。

    秦昭站立了一会儿,握了握拳。

    还是林如渊率先看到他,站起身冲着他一拜:“太子殿下。”

    秦昭这才上前,冲着两人深深一拜:“师父,太傅。”

    没错,林如渊除了是内阁首辅之外,也是太子太傅,教导已经是太子的秦昭为君之道。

    至于这素锦这位师父,只是教秦昭几招凡尘武学,大多数时候都只是挂个名。

    素锦抬眸,看着秦昭颔首:“乖徒儿,怎么跑到这清风观来了?难不成朝务还不够多。”

    秦昭蹲在素锦身边,眼眸却带侵略性地看着素锦。

    林如渊看着两人接踵的衣摆,眼眸沉了一分。

    秦昭瞥了他一眼,就很快垂眸,似是失落的对素锦道:“父皇要为孤择选太子妃,孤不愿,便来师父这里躲躲清净。”

    刚及冠的秦昭,已然有了帝王威严,整个人因为从小到大没有受过任何的挫折,显得极其的张扬自信。

    与那股的威严结合起来,有一种动人心魄的魅力。眉目如灼灼烈阳,多看一眼,便似能灼伤人眼。

    实在是俊俏得不像话。

    所说林如渊,犹如幽深的潭水,彻骨冰凉,令人厌倦的仿若看到了雪山冰巅的雪,是个冰美人。

    那么九皇子秦昭,便是那天上的太阳,这世间万物都不能够与他争辉。

    秦昭说完这话,没等到素锦的回答,又抬头看向素锦,目光灼灼,一字一句道:“师父不是也知,孤已有心悦之人,所以不愿择选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