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育苗中心的灯光成了擂鼓村最后熄灭的星辰。
苏砚秋这两天晚上总待在这里，外公给她抬了一张老式的木头桌子，有些破了，但苏砚秋丝毫不嫌弃。
她的心神都沉浸在对那神秘“灵液”更深层次的探索中。
灵液，并非简单的液体。
它是此方天地间游离的、稀薄而精纯的五行灵气——金的锋锐坚韧、木的蓬勃生机、水的至柔滋养、火的炽烈转化、土的厚重承载——在云鲸赐给这个世界的宝藏。
它蕴含着混沌初开般的造化之力，却也驳杂，直接使用，效果虽广博却不够精准，难以满足她为不同伴生植物种子“定向赋能”的苛刻要求。
因此，分离与提纯，成了关键。
破木桌上，不再是简单的瓷坛瓦罐。
取而代之的，是几套她在网上购买的水晶石做的容器和玉石做的杯子。
“哎，这质量属实一般，还花了12万！”
苏砚秋叹气，要不是着急引导五行灵气分离，她都想找商家理论理论，这质量属实值不了这个价。
主要是单靠自己念诀配合纳灵鼎失败的几率也挺高的，所以她才想办法找了些带灵气和能量的辅助工作。。
苏砚秋素白指尖捏着描金纳灵鼎，将青铜鼎搁在桌面中央。
随着唇齿间溢出的晦涩口诀，鼎身符文骤然亮起，与周遭水晶玉石共鸣出嗡鸣。
五种色泽的灵气如活物般自鼎中腾起，化作流光坠入对应的容器。
金灵气在棱角分明的白水晶小瓶里凝成银白液滴，初看近乎透明，却在抬瓶对光时，可见万千细如针尖的金光在液体里横冲直撞，似有无数把未出鞘的利刃在其中震颤，瓶壁都被映得泛起冷冽的金属光泽。
木灵气涌进雕花绿水晶钵，碧色汁液中浮沉着细碎的嫩芽虚影，叶脉状的荧光纹路正顺着钵壁缓缓攀爬，凑近便能嗅到混着晨露的草木清香。
水灵气注入月牙形琉璃盏，幽蓝液体表面凝结着一层冰晶，盏底游动着几尾由灵气凝成的小鱼，摆尾时荡开细碎的星芒，仿佛将整片夜空的璀璨都封存在了这一汪清泉里。
金灵气的浓缩液 被盛放在一个棱角分明的白水晶小瓶中，液体呈现出一种冷冽的、近乎无色的银白。
苏砚秋目光扫过，唇角却勾起一丝了然于胸的弧度。
她掏出手机，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翻飞，嘴里无声默念，将那些早已刻入骨髓的原理敲进记事本：
“‘金’，肃杀沉降，蕴藏坚韧……能唤醒种子对大地深层脉络、矿物低语的极致敏感，引那根系化作精金细丝，穿石破土，锚定自身……做‘根系感知’的引子，再妙不过。”
“‘木’，它能强化种子对‘理想形态’——无论是叶球的紧实、根茎的粗壮，能让植株循着那无形的轨迹，稳健生长……”
“‘水’，润下滋养，百味交融……它能微妙牵引植物细胞，更贪婪也更精准地汲取、转化、窖藏那些构成风味的精灵——糖分的清甜、芳香烃的馥郁、特殊氨基酸的鲜腴……最终凝结于果实叶尖……”
“‘火’，炎上升腾，淬炼转化……点燃种子深藏的抗逆星火——抗寒、抗热、抗旱、抗病虫…………”
“‘土’，稼穑生化，厚德载物……它稳住其他灵气的躁动，强化植株，是根基磐石的保障……”
手指打出残影指，屏幕上字迹分明。
她轻吁一口气，仿佛卸下某种无形的重担，说不定哪天，这些文字能省却她一番口舌。
做完这些，苏砚秋她取来几只素净的白瓷小碗，排开在案上，清冽甘甜的山泉水注入碗中，水波轻晃，映着棚顶昏黄的灯光。
接着，她精神高度凝聚，点开手机备忘录里之前写好的配方，开始搭配起来：
“白萝卜-石斛兰，核心需要根系感知引导……”
她唇齿无声开合，手上动作却行云流水。
一滴蕴藏“金”之肃杀的浓缩液坠入碗中，山泉水面瞬间漾开一圈淡金色的涟漪，锐气内蕴。
随即，半滴“土”灵液融入，将那锐气沉潜、稳固。
最后，一丝若有若无的“水”之润泽轻轻点入，仿佛为感知的传导铺设无形的通路。
“这就成了。”
她凝视着碗中那奇异交融、光华内敛的液体，满意地颔首。
拿起中性笔在标签纸上写下“白萝卜-石斛兰”的标签，被仔细贴上碗壁。
“胡萝卜-金盏花，需要侧重风味提升……”
新碗，新泉。
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灵液为主滴落，水面荡开温润的碧波。
半滴蕴含形态之力的“木”灵液紧随其后，碧波中泛起丝丝缕缕生机盎然的绿意。最后，一丝极微量的、跳跃着橙红光泽的“火”灵液投入，如同投入一颗火星，瞬间在碧绿中激荡起一丝难以察觉的活力暖流，意在将那风味层次烘托得更鲜明。
标签再次贴上——胡萝卜-金盏花。
冬夜的山坳，万籁俱寂，连虫鸣都遁入了冻土深处。
唯有棚内暖灯透出的一方昏黄，切割着浓稠的黑暗。
黄芪和首乌，两团毛茸茸的影子守在棚外，偶尔转动脑袋，乌溜溜的眼睛透过缝隙，望向棚内那个对着碗盏喃喃自语的身影，喉咙里发出极低的、困惑又忠诚的呜咽。
待所有灵液依序配好，苏砚秋这才将那些浓缩的“钥匙”小心地兑入更大份量的山泉水中稀释。
“好啦，该给你们也泡上澡啦，可要抓住机会好好吸收哦！”
苏砚秋指尖捻起一粒粒饱满的伴生植物种子，似乎在跟它们讲话。
白萝卜伴石斛兰、胡萝卜伴金盏花……它们承载着不同的使命，深扎根须、抵御寒霜、富集色彩、雕琢形态……此刻，此刻一一被苏砚秋放入对应的灵液碗中。
种子沉入那荡漾着奇异光晕的液面之下。
“啊~~~~今天累惨了。”
苏砚秋长长地、近乎贪婪地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轻微的脆响，仿佛要将所有疲惫从四肢百骸中挤出。
“黄芪，首乌，”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倦意，却异常清晰
，“守好了，这些小家伙明天才见分晓。别让不长眼的来捣乱，嗯？”
“汪！汪！”
两声短促有力的吠叫划破寂静，两只大狗瞬间弹起，如同接到军令。
仿佛无形的信号传递开，黑暗中，影影绰绰，十多双幽绿色的眼睛次第亮起，高低错落，像漂浮的星火，无声地围拢在棚屋四周，警惕地扫视着无边的夜色。
“好狗狗们，”
苏砚秋的声音柔和下来，带着暖意，
“外面冷，待会儿都进来挤挤暖和，记得别踩到那些育秧苗的地方啦！”
她从那个破木桌里抽出一袋肉干，给所有的小狗们一人发了一条，然后拿出大盆，装了一盆水，里面滴了1滴浓缩的的灵液。
“我走了，记得喝水哦。”
她拢了拢羽绒服，身影融入棚外更深的黑暗里，身后只余下那片被幽绿兽瞳守护着的育苗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