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卓对于这些墙头草的投诚,自然是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他心中清楚,这些人提供的所谓情报,价值不大,但他们的态度,却足以说明,齐王这艘破船,已是人心尽失,离倾覆不远了。
一切,都在按照他预设的剧本,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当探知到齐王已亲率千骑,正火速向京城赶来之时,许卓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容。
“鱼儿,终于要上钩了。”
他立刻启动了最终的收网计划!
京营之中,最精锐的虎贲营将士,早已秘密调动,于齐王入城的必经之路,以及预定的会面场所左近,布下了层层杀机。
悬镜司内,所有高手尽数出动,如同蛰伏的毒蝎,潜藏于暗处,只待致命一击。
皇宫之内,魏公公也早已调集了数千名忠心耿耿的御林禁军,将整个宫城守卫得如铁桶一般。
然而,就在这风雨欲来,大战一触即发的前一夜。
一直以来在朝堂之上表现得恭顺谦卑,对许卓的计划毫无异议的兵部尚书孙伯圭,却在自己的府中,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他并非想要投靠齐王,更不齿齐王的谋逆之举。
但他深知刀兵无眼,一旦京城真的爆发大规模的冲突,那将是何等惨烈的人间炼狱。
他更担心,许卓的计划若是出现任何纰漏,齐王那困兽犹斗的垂死反扑,将会给京城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思虑再三,孙伯圭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唤来一名最为心腹的家将,压低了声音,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
那家将领命之后,便趁着夜色,悄然离开了尚书府,一路向城外齐王大营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要传递的,只有一句语焉不详,却又饱含深意的话:“京城有变,王爷慎行。”
孙伯圭此举,无异于在悬崖边上走钢丝。
他只希望,这句警告,能够让齐王稍稍收敛几分,或许……或许能够避免一场最坏的结局。
……
翌日,天色阴沉,彤云密布,仿佛预示着一场惊天巨变的即将来临。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之下,齐王率领着他那一千名精挑细选的黑豹铁骑,终于踏入了厚重的京城德胜门。
迎接他的,是鸿胪寺卿率领的一众官员,他们个个脸上堆着礼数周到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僵硬。
许卓,则依旧是一身黑色劲装,站在鸿胪寺卿的身旁。
齐王强自镇定,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入城的路线,似乎与寻常无异,街道两旁的百姓,也已被清空。
但空气之中,却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与紧张。
他麾下那一千名黑豹铁骑,更是个个手按腰间刀柄,眼神警惕地打量着四周每一个角落,仿佛随时准备拔刀死战。
队伍一路行进,最终在一处名为“静心苑”的皇家别院前停了下来。
鸿胪寺卿满脸堆笑地上前,躬身道:“王爷,陛下已在苑内等候多时,特命下官引王爷入内。”
齐王眉头一挑:“为何不是在皇宫正殿?”
鸿胪寺卿脸上的笑容不变,解释道:“王爷有所不知,陛下说,正殿朝会,太过庄严肃穆,恐慢待了王爷。这静心苑乃皇家别苑,景致清幽,更适合与王爷叙谈宗室亲情。”
齐王冷哼一声,心中疑虑更甚。
但他已至此地,断无退缩之理。
“头前带路!”
齐王翻身下马,将马鞭丢给一旁的亲兵,大步流星地向苑内走去。
数十名最为精锐的亲兵,紧随其后。
然而,当齐王一脚踏入静心苑那朱红色的大门,看清院内景象的那一刹那,脸色骤然大变!
只见偌大的庭院之内,哪有半分女帝的身影!
迎接他的,除了那个嘴角带着戏谑笑容的许卓之外,便是数百名身披精良甲胄,手持雪亮钢刀,浑身散发着凛冽杀气的悬镜司缇骑和京营锐士!
他们如同沉默的雕像一般,将整个庭院围得水泄不通,一道道冰冷而嗜血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齐王及其身后那数十名亲兵的身上!
一股浓烈的死亡气息,瞬间将齐王笼罩!
“许卓小儿!”齐王勃然大怒,指着许卓,声嘶力竭地厉声喝道,“你这是何意?”
“陛下呢?本王要见陛下!”
回答他的,是许卓冰冷的声音。
“齐王殿下,别来无恙啊。”
面对齐王那夹杂着惊怒与不安的厉声质问,许卓的脸上,却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欠奉。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语气冰冷地吐出几个字:“齐王殿下,明知故问,有意思吗?”
“你!”齐王被许卓这轻蔑的态度气得浑身发抖,戟指许卓,“你这黄口小儿,竟敢如此与本王说话!”
许卓嗤笑一声,根本懒得与他逞口舌之利。
他对着身后一挥手,朗声道:“来人,将齐王殿下的罪证,一一呈上来,也好让王爷他老人家,败也败得明明白白!”
话音未落,便有数名悬镜司校尉,抬着几只沉重的木箱上前。
木箱打开,里面赫然是李文风画押的供词、齐王与南疆峒泸王往来的部分书信摹本、以及那份足以颠覆皇室正统的,伪造女帝身世的所谓“秘闻录”!
“齐王赵德芳!”许卓的声音陡然拔高,响彻整个静心苑,“你勾结南疆峒泸王,意图南北夹击,颠覆我大梁江山,此其罪一!”
“你丧心病狂,伪造先帝遗孤身世,污蔑当今陛下血统,妄图动摇国本,混淆视听,此其罪二!”
“你无视朝廷法度,擅自起兵,兵临京师,胁迫君上,此其罪三!”
“桩桩件件,铁证如山!你还有何话可说?”
每一项罪名,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齐王的心头!
尤其是当他看到那些熟悉的书信摹本,以及那份凝聚了他无数心血的“秘闻录”时,齐王那张老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知道,自己所有的图谋,所有的算计,在这一刻,都已彻底败露!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齐王双目赤红,状若疯虎,嘶声咆哮,“李文风呢?段坤呢?他们人在哪里?”
许卓冷笑道:“他们啊,自然是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不过,在去之前,他们已经将王爷您的丰功伟绩,一五一十地全部招供了。”
“王爷,您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当初没有早点杀了他们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