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俊臣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锋，一寸寸刮过轩轩泪痕交错的小脸。
“是林星然让你来的？”声音低沉压抑。
轩轩猛地昂起头，胸口剧烈起伏。
“当然不是！星然阿姨才不会来求你！”
厉俊臣指尖重重按在紫檀木桌面上，手背骨节青白。
“大人的事，你不懂。”他声音里夹着寒霜，“从今天开始，回家去住。别再和林星然待在一起。”
轩轩的小脸煞白，眼底依然倔强。
“凭什么？星然阿姨没有错！你根本不相信她！你也从来不真的信我！”
他小小的身体因为过度激动而剧烈颤抖。
“砰！”
厉俊臣一掌重重拍在桌案上，青铜貔貅镇纸震得跳起几寸。
“轮不到你来教我做事！”
轩轩被吓住。
猛地抿紧唇，眼中的泪光被一股狠劲儿硬生生逼退。
他死死瞪着父亲，那眼神再也不是纯然的愤怒，而是混杂了某种彻底心碎的冰棱。
“厉总！”
吴秘书听到吼声，不知何时已悄悄挪到了门口。
“把他送回家，别让他踏出家半步！”厉俊臣道。
“是，厉总。”
吴秘书喉结艰涩地滚动了一下，硬着头皮上前。
他伸手去拉轩轩的胳膊。
“别碰我！”
轩轩反应极快地后退，撞倒了旁边高背椅。
吴秘书不敢用力，只得虚虚拦住他后退的方向，低声恳求。
“小少爷听话，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轩轩根本不看他，燃烧的目光依旧钉在厉俊臣脸上。
吴秘书额角渗出细密的汗，他一咬牙，迅速矮身，手臂穿过轩轩腋下和腿弯。
“你放开我！”
尖叫挣扎中，轩轩被吴秘书强行抱离了地面。
小小的双脚在空中徒劳地踢蹬。
“放下我！你放开！”
厉俊臣站在原地，身体挺直如冰冷雕塑。
这孩子，真是被林星然洗脑了，处处向着她。
这样可不行！
吴秘书抱着挣扎不休的轩轩，脚步踉跄地退出总裁办公室沉重的大门。
“放开我！姓吴的你放开我！”
轩轩的小拳头徒劳地捶打着吴秘书的肩膀。
‘吴叔’又变成‘姓吴的’了。
门“咔哒”一声关上，隔绝了办公室里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喘-息未定，吴秘书小心翼翼地将轩轩放到走廊光洁冰凉的大理石地上。
自己则顺势蹲了下来，视线与轩轩齐平。
他额角全是汗，眼镜滑到了鼻尖也顾不上推。
“小祖宗。”吴秘书苦着脸，“别喊了，别喊了。”
他从口袋里摸索出一包湿纸巾，抽出一张，笨拙地想去擦轩轩哭花的小脸。
“活阎王现在正在气头上。”吴秘书指了指紧闭的门缝，仿佛还能感受到门后透出的寒霜，“我都不敢惹，你惹他干嘛？不是自讨苦吃嘛。”
轩轩别开脸，躲开纸巾，胸膛依然剧烈起伏。
“我不管！他是非不分！”声音带着稚嫩的指控。
“是是是，我们知道，星总委屈，我们都知道。”
吴秘书连忙点头，伸手轻拍轩轩的后背安抚。
“可你硬碰硬，”他凑近轩轩耳边，“除了让他把你关起来，再给星总多加一条‘挑唆孩子对抗父亲’的罪名，还有什么用？”
轩轩紧抿的小嘴终于松动了一下，眼神里的怒火被一丝茫然取代。
吴秘书环顾四周，“想帮星总？光靠吼是没用的。我们得找‘实锤’，懂吗？硬生生的证据！”
轩轩通红的眼睛猛地抬起，定定地看着吴秘书。
吴秘书微微直起身，扶正了眼镜。
“你爸现在信谁？”他自问自答，声音里带着洞察一切的精明，“不就是沈家那位沈董么？是她‘找’到了解决办法，‘挽救’了局面，还信誓旦旦地帮你爸解决麻烦。”
轩轩的眼神渐渐聚焦，似乎明白了什么。
吴秘书继续道，“可这世上，真有那么多巧合和及时雨？”
“所以，你得把事情的真相展现在你爸面前，才能说服他。”
轩轩感觉压力山大，“可是我一个小孩子，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