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去见皇上

    宋鹤鸣疾步走到沈知念身侧,手掌重重扣住她腕间,利落地将人拽至身后。

    寒锋般的目光直直刺向周明远:“周明远,上次那顿揍没长记性?还想再尝尝滋味?”

    周明远唇角勾起,眼底翻涌的阴鸷却藏不住分毫:“小侯爷好大威风,这可是皇家围猎场。难不成,你敢在这无缘无故殴打朝廷命官的儿子?”

    “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宋鹤鸣踏前半步,“徐老爷的大儿子全招了,是你要求一定要沈孽桃进府冲喜!”

    他说话时将沈知念又往身后带了带,仿佛要将她嵌进自己影子里。

    周明远神色瞬间凝固,脸色涨红:“简直血口喷人!我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你自己心里清楚!”宋鹤鸣剑眉拧成死结,“你若是挨了揍想寻仇,尽管冲着我来!但敢再动知念的主意——”

    话音未落,他猛地抽出腰间软剑,寒光贴着周明远耳畔擦过,削落几缕鬓发,“我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音落地,他攥着沈知念的手腕便往帐篷方向疾走。

    “宋鹤鸣,松手!”沈知念被拽得跌跌撞撞,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子。

    直到侯府的帐篷近在咫尺,宋鹤鸣才骤然松力。

    他胸膛剧烈起伏,眼底翻涌着未熄的怒意。

    “沈知念,你还说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就想看我发疯?”

    沈知念揉着发红的手腕别过脸。

    一个字都不想跟他说。

    “不是告诉你了,那个周明远不是好人,你和他一起喝茶就算了?来围猎场还要说悄悄话?!”

    他声音渐渐发闷,像是被人攥住了心脏,连带着尾音都有些发颤。

    不同于他的愤怒激动,沈知念垂眸静立,眸底平静的像是毫无波澜的湖水。

    鬓边碎发被风掀起又落下。

    “说完了?那我可以走了吗?”她抬头看向宋鹤鸣,唇角噙着一抹极淡的冷意。

    “沈知念!你、你最好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宋鹤鸣额角青筋暴起,心里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就在气氛凝滞的刹那,帐篷门帘“唰”地被掀开,许阿狸身着小厮的衣服走出来。

    沈知念几乎是立刻转身。

    正巧望见裴淮年带着侍卫立在三丈开外。

    “裴将军!”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迈开步子走过去。

    宋鹤鸣下意识迈步要追,却被许阿狸横臂拦住。

    “鹤鸣,往日都是她追在你身后。”她拉住他的胳膊,笑的随意又戏谑:“怎么如今倒换了一番光景?”

    宋鹤鸣脚步顿住。

    胸腔里像是塞了团浸透冷水的棉絮,每呼吸一下都带着钝痛,连带着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也意识到了,自己最近对沈知念追得确实紧了一些。

    可是他越是紧追不放,声色俱厉地要将她拽回侯府,沈知念就越是躲他。

    不仅和周明远关系莫名其妙的走近,还把和离挂在嘴边上了。

    真是惯得她。

    和离?

    她倒是敢说,他若同意了,离开侯府之后,她能去哪?

    他宋鹤鸣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和离”二字。

    “不过是怕她被人骗!那周明远一肚子坏水,不知道怀着什么坏心思。”

    宋鹤鸣咬着牙辩解,眼睛仍旧锁在沈知念身上。

    “沈姐姐又不是小孩子,是非曲直她自有分寸。”许阿狸指尖轻拂腰间匕首穗子,侧身挡住他的去路,“再说了,她既已与你划清界限,你又何必自寻烦恼?”

    宋鹤鸣剑眉拧成死结,不解目光扫她一眼。

    知念与他划清界限?

    她不过是有小脾气,在闹性子罢了,气消了自会乖乖回侯府。

    既是夫妻,哪有划清界限的道理。

    许阿狸意识到失言,忙仰头发出爽朗笑声:“鹤鸣,这围猎场上最痛快的事……”她指尖指向远处几日匹马,“莫过于在马上教那些跳梁小丑做人。你说呢?”

    话音未落,她忽然凑近他:“明日围猎,咱们骑射场上见真章如何?”

    说罢松开拽着他衣袖的手,扬起下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

    沈知念走近时,裴淮年抬手示意侍卫退下。

    他望向宋鹤鸣的方向,目光微沉,转而看向沈知念时已染了几分温和:“沈姑娘,唤我何事?”

    沈知念赧然一笑,缓步前行:“那日徐府之事,我还未谢过裴将军援手。”

    裴淮年与她并肩而行,声音低沉如松涛:“何必谢我?你说得对,我在北疆拼杀,不过是为了心中所念之人能得安稳。”

    这话就如同石子投入深潭。

    沈知念怔住,目光怔怔落在裴淮年甲胄的纹路上,是北疆军队特有的狼图腾纹样,与记忆中爹爹常穿得软甲几乎一模一样。

    恍惚间,爹爹出征北疆之前的模样在眼前清晰浮现。

    因为常年握剑而布满老茧的手颤抖着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声音沙哑却坚定。

    “阿棠,爹爹去守边关,不仅是为了百姓,也起为了我的阿棠能得安稳。”

    娘亲笑着抱了抱她:“阿棠放心,在家乖乖等着,阿爹阿娘会平安回来的。”

    可是她等来了什么。

    等来了爹爹和娘亲“叛乱”战死的消息。

    她垂眸不语,喉间仿佛堵了一块未化的冰雪,连呼吸都带着刺痛。

    裴淮年静静凝视着她,月光为她白皙脸颊镀上一层银霜。

    风掀起他披风的下摆,他眼神越发柔和。

    “裴将军!”

    “裴将军!”

    两名巡逻官兵的问候突然响起。

    沈知念猛的回神,惊觉自己正怔怔盯着裴淮年的胸口。

    她猛的撇过头,耳尖发烫:“裴、裴将军,我……我还有要紧事需面见皇上……”

    裴淮年垂眸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喉结微动:“皇上今日舟车劳顿,已歇下了。”

    他望着她骤然黯淡的眼底,抬手虚扶半步,又硬生生收势。

    “若有重要的事,不妨与我说说,或许我可以……帮你。”

    山风渐凉。

    他将披风往她方向倾了倾。

    沈知念咬唇望着远处明明灭灭的篝火,指尖摩挲着袖中和离书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