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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当着皇上的面

    “阿狸不是家眷,也不是贵女,阿狸……”

    许阿狸说着,抬头扫了宋鹤鸣一眼。

    “放肆!”话音未落,裴淮年忽而寒声厉喝,字字如冰锥破空。

    “既非皇室,也非贵胄,竟敢擅闯皇家围猎禁地?我看赌约不过是托词,兽夹是不是就是你暗中布置的陷阱?!”

    许阿狸如遭雷击,脸上血色瞬间尽褪,仓皇摇头:“皇上明鉴!阿狸绝无此等胆量,当真是因与沈姐姐的赌约才……”

    裴淮年目光扫向沈知念。

    许阿狸和宋鹤鸣跪在一起,但是沈知念与跪着的许阿狸、宋鹤鸣之间,隔着丈许距离,恍若两个世界。

    她单薄身影看起来无比清冷孤单。

    裴淮年浑身腾起泠泠杀气。

    他方才看的很清楚,是宋鹤鸣为了护许阿狸周全,才将失控的母熊引向沈知念所在的方向。

    后来母熊又转而奔向皇上。

    “为了一场赌约?”他冷声问道。

    征战沙场十余年,裴淮年早已练就看穿人心的锐利目光。

    眼前的许阿狸,即便不是私设兽夹的真凶,也一定是处心积虑将沈知念拖入险境的推手。

    “沈姑娘为何要与你定下这等赌约?你最好,考虑清楚再说话。”

    许阿狸猛然抬头,贝齿死死咬住下唇,面色煞白如纸。

    她咬着唇一个字都不敢说。

    沈知念眉眼沉静无波,脊背挺直如青松。

    周遭剑拔弩张的对峙在她身上仿佛失了重量,她就像是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

    宋鹤鸣突然重重磕了个头:“皇上明察!阿狸她…她是臣的人,臣日后一定会八抬大轿迎她入门!”

    话音落地,惊得在场众人神色各异。

    荣妃气得后槽牙咯咯作响。

    她真是恨铁不成钢,现在这个场面,宋鹤鸣撇清关系还来不及,还上赶着把自己陷进去。

    皇后慢条斯理转动着护甲,朱唇轻启:“定远侯倒是情深,只是眼下擅闯皇家围猎场,置皇上安危于不顾的罪责,可容不得用\"日后\"二字抵赖。”

    她尾音婉转,却字字如刀。

    “臣”宋鹤鸣刚要解释。

    “住嘴!”荣妃已疾步上前,扬手便是一记耳光。

    “啪!”

    她打完,转身跪在地上,珠光钗环随着动作哗啦作响。

    “皇上息怒!鹤鸣一向贪玩任性,虽偶尔行事荒唐,但绝对没有坏心!”

    宁阳王挑了挑眉,冷笑看着荣妃。

    她还是这样。

    这么精明的人,却又偶尔犯蠢。

    许阿狸头贴在地上:“不是民女,民女只是看到了兽夹,不是我放的!”

    话刚落地,裴淮年阴影就将她整个人罩住。

    “既然看见了,为何不警示旁人,反而故意引沈姑娘涉险?”

    许阿狸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震得胸腔发疼。

    “我……”

    裴淮年眼底闪过狠戾杀气。

    “山里草多树多,野兔没必要专门跑到熊窝附近吃草,更何况还是一只未长大的小兔子,更像是被人有意扔进去的。”

    宋鹤鸣突然厉声开口:“裴将军莫要血口喷人!阿狸心性纯善,岂会做出此等腌臜事!”

    “既如此,她先行探路看见兽夹和兔子,为何不射杀,这样不就赢了赌约?”

    宋鹤鸣一噎,涨红着脸:“这兔子什么时候被兽夹捕获,哪是人说了算的。”

    裴淮年的手紧攥成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即便他早就得知沈知念与宋鹤鸣已和离,胸腔里翻涌的怒意仍似一团不灭的野火。

    烧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荣妃僵直着脊背,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方才冲动现身的悔意如潮水般漫过心头,此刻她死死咬住下唇,生怕再吐露一个字。

    如果皇上因为此事发怒,迁怒到她,就没人能救宋鹤鸣了。

    就在气氛凝滞如冰的刹那,一直沉默沈知念冷不丁开口。

    “皇上,方才裴将军所问,尚有疑点未明。知念斗胆,恳请再问几句。”

    皇帝抬了抬手。

    沈知念声线清冷:“知念确实接到了许姑娘打赌的邀约,之所以同意,是因为她说,知道之前知念被山匪掳走的缘由。”

    她顿了顿:“许姑娘,当着皇上的面,请问,是什么缘由?”

    许阿狸喉间发堵。

    不过,她转瞬又想,她从未与山匪打过照面,也不是她让山匪掳走沈知念的。

    “我……听说书先生说,山匪要掳的是定远侯心爱、心爱的女人……”

    “什么?”宋鹤鸣猛然抬头,眼中满是错愕。

    沈知念心底漫过刺骨寒意。

    这话分明是山匪当日当着她与牡丹的面所讲,说书先生又岂会知晓?

    沈知念心里漫过一阵冷意,这句话是山匪当着她和牡丹的面说的。

    说书先生怎么会知道。

    “阿狸,你说……”宋鹤鸣想开口。

    “还有一事。”沈知念忽而开口截断话头,“你方才称不知兽夹所在,是进山后偶然撞见,可面对发狂母熊时,却从袖中掏出了预先备好的火折子。”

    她字字如冰锥落地,“若当真不知会遇到棕熊,又何必在围猎时随身携带狩猎违禁物品?!”

    皇帝指节揉按太阳穴,阴沉目光掠过荣妃,沉沉压向宋鹤鸣:“定远侯,你作何解释?”

    “皇上……”荣妃颤声欲言。

    “荣妃是也知情?莫非你也参与了定远侯带人擅闯皇家围猎场之事?”皇帝冷笑。

    “臣妾、臣妾并不知……”荣妃脸声音压下去。

    “那便别说话了。”皇上冷言。

    宋鹤鸣此刻不敢再解释。

    他或许可以说许阿狸带火折是为了防身。

    可是,现在这场景,解释的越多,错的就越多。

    他低头不回应。

    皇上没了耐心:“既如此,把定远侯同这女子一起拖出去,各仗责三十。”

    宋鹤鸣猛的抬头:“皇上,阿狸她不知道规矩,是我让她来、让她来陪我的。”

    皇上头都没抬:“那你超替她一起受了,仗责一百。”

    殿内一片死寂。

    仗责一百,就算宋鹤鸣能撑下来,也活不过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