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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若考虑清楚,尽快下聘

    宗恒自幼父母双亡,又无兄弟,唯一的妹妹也已去世,在这世间再无血脉至亲。

    所以,在他离世后,后事只能交由远房宗亲处理,将他带回乡下落叶归根。

    沈知念虽对他的遭遇满怀同情,有心相助,奈何身为女子,行事多有不便。

    权衡之下,她以济生堂的名义,为宗恒的归乡后事筹措了一笔盘缠。

    次日一早,沈知念与秦枫一起送走了宗恒。

    她脚步虚浮地挪进药房,目光机械地扫过架上瓶瓶罐罐,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包药材的草纸。

    空气中浮动的药香混着樟脑气息,却冲不散她心口的压抑。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陈伯拨弄着算盘珠,既像在宽慰自己,又像在点醒沈知念。

    沈知念抬眼望去。

    陈伯布脸上波澜不惊,他抖了抖手中的乌木药秤,秤杆上的铜琔随着动作微微晃动。

    “大夫手里的药只能医病,医不了命。咱们能做的,不过是尽力罢了。”

    沈知念身形顿在原地。

    陈伯当了那么多年军医,经历大小战役无数,曾在战场上见过太多生死无常,早就把生死看的通透。

    “你若想走学医救人这条路,不仅要习惯生死。还得学会跟这世道和解——权贵占尽风光,平头百姓能求个苟活温饱已是万幸。”

    药臼里的艾叶被碾成碎末,混着檀香在屋内弥散,氤氲成一抹苦涩的味道。

    所以,就算是在天子脚下的南洲城,仍然还是有这样罔顾王法的事。

    一个徐府,靠着背后权贵,害死别人家妹妹,又打死兄长,竟然能在官府全身而退。

    就算她是忠臣之后,也因为跟宋鹤鸣和离,没了所谓靠山。

    于氏就敢不顾承诺,强硬把沈孽桃卖给徐老爷冲喜,甚至敢当着她的面要把春喜送进青楼。

    如果当时不是裴淮年在,是不是这些正义就没办法伸张。

    难道没有权势倚靠的女子和百姓,就注定只能沦为他人手中的提线木偶。

    连命运都无法自己掌控……

    可是爹上战场前,明明说过,“此去沙场,唯愿山河无恙,百姓安居。”

    十万忠魂,皑皑白骨。

    阿爹阿娘一生磊落,却被那些蛀虫一样的“权贵”构陷,含冤而逝。

    若泉下有知,看到用热血换来的世道竟如此污浊,他们拼尽性命守护的百姓仍在权贵欺压下辗转求生,该有多痛心?

    沈知念僵在原地,好半天才将眼底翻涌的情绪压下去。

    就在这时,秦枫踏入屋内,身影笼在昏沉的阴影里。

    他摩挲着洗得发白的青衫下摆,从中摸出几枚边缘毛糙的碎银子。

    迟疑须臾,那些碎银尽数落在陈伯木桌上:“陈大夫,若是宗恒之前药费还差,我……我再去想办法。”

    陈伯手掌覆上银钱,轻轻一推,将那些带着体温的碎银原路送还。

    “尘归尘,土归土,他的命数自有定数,你不必将旁人的因果往自己身上揽。”

    “可这些天,那些床单被褥也要换新,都需要银钱,我……”秦枫抬头看着陈伯。

    “那也是我济生堂的事。”陈伯背过身去摆摆手。

    陈伯拄着拐杖,慢慢走进了房间里。

    秦枫转身面对沈知念,檐下日光斜斜切过他清瘦的脸,青衫料子洗得发透,在日光下泛着温和的白。

    “沈姑娘,宗恒烧糊涂时,说了你们的事。”

    他喉结动了动,从袖中摸出半卷书页,又迅速塞回腰间。

    “若你不嫌弃,我愿替他完成承诺。家里有薄田三亩,私塾每日能得两文束修,不必你操心科举银钱。”

    门帘被风掀起一角,光影在他脸上晃了晃。

    沈知念抬眸看他。

    他却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忽然加快语速:“成婚后你可独居,我住西厢房。等我中了秀才……”

    话未说完,他抬手扯了扯领口,像是被日头晒得发慌,又似是下了很大决心。

    沈知念怔在原地,手指无意识收紧。

    她当初找上宗恒,是因为她清楚他那副病骨撑不了多久,不过是借他将死之身,换个“未亡人”的名分好自立行医。

    可秦枫不同。

    他是阿桃的心仪之人,是能在阳光下走动的健康的人。

    现在的她,已经对感情死心,不可能再坦然进入到一段正常婚姻里。

    秦枫有自己的路要走,而她要的不过是块牌坊,要秦枫因为一个承诺赔上整个人生。

    这桩买卖,对他来说实在不公平。

    沈知念垂眸思索如何婉拒他这番好意。

    廊下的风卷着药香掠过她发梢,将凝滞的空气搅得愈发沉重。

    屋内传来布料摩挲的窸窣声,裴淮年慢条斯理系着衣襟,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阳光下泛着冷白。

    “行了,伤口已经好利索了,往后不必再来换药了。”

    陈伯声音带着医者特有的淡然。

    裴淮年没有应声。

    他倚着椅背,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窗外僵持的两人,唇线抿成锋利的直线。

    “沈姑娘,我绝非随口一说,我是真心实意想要帮你。”秦枫攥着褪色的衣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若你考虑清楚,我便请母亲备下聘礼,尽快下聘求娶。”

    秦枫说完,不等沈知念回应,他就转身准备离开。

    春喜刚跨进门槛,正巧与秦枫迎面撞上。

    她怀里紧紧抱着那只小熊,身后跟着怯生生的沈孽桃。

    沈孽桃目光触及秦枫的瞬间,双颊腾起红晕,慌乱地垂下头别过脸去。

    秦枫单薄的身影在炽烈的日光下被拉得细长,不过眨眼间,便消失在巷口。

    “小姐!”

    “你们怎么来了?”沈知念这才从怔忡中回过神,她伸手接过小熊。

    在三日悉心照料下,小熊的精气神明显好了许多,只是每当碰到受伤的爪子,仍会委屈地发出哼哼声,毛茸茸的尾巴也蔫蔫地垂着。

    “沈府,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如果不是小姐你让我照顾这头熊,我一早就跟你来济生堂了。”春喜抱怨。

    沈知念查看了小熊伤口,“它多可怜啊,你还嫌弃它。”

    “大姐姐,这熊叫什么啊?”沈孽桃小心围上来。

    “还没取呢。”沈知念望着小熊湿漉漉的黑眼睛,指尖蹭过它圆滚滚的肚皮。

    既然决定留下,就取个名字吧。

    “以后就叫熊大吧,听着像个护院的壮汉,好养活。”

    小熊似乎听懂了,爪子试探着往她掌心蹭,倒把沈孽桃吓得后退半步:“大姐姐小心!”

    惹得春喜又笑又叹:“这可是小姐用护驾功劳换的,这熊大肯定不能攻击救命恩人。”

    “熊大,倒是挺可爱的,小姐……”春喜给沈知念递纱布:“我们从沈府出来的时候,你猜遇见谁了?”

    沈知念看她一眼,示意她别卖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