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晋酌的大手隔着轻薄里衣,感受着韩知岁那细软腰身,好像只要他再用劲一些,就能掐断似得。

    这个意识浮现在脑海后,他的大手松了些劲儿。

    但还是将人禁锢在怀里。

    目光明目张胆地垂落在少女水润唇瓣上。

    “什么别胡闹?”

    “贺晋酌,你别这样胡闹好不好。”

    她又这样叫了他的名字,声音像带着钩子,勾的他三魂七魄都要出窍了。

    铁壁没有退后一分,声音却更加暗哑。

    “岁岁,我不想这辈子再有遗憾。”

    “我知道你的想法,我知道。”

    “可我更想告诉你,不论寒来暑往,春夏秋冬,我贺晋酌只会娶你一个人。”

    “也只想娶你。”

    被他紧紧锁在怀中的少女,眼底迅速弥漫上了雾气,像是春日里的湖水,波光粼粼,欲落未落。

    “可是”

    “没有可是。”

    贺晋酌忍住了把眼前人拆吃入腹的可怕想法,尽量温柔道:

    “少年诺言,千金不换。”

    男人声线低沉,带着诱惑,温柔也坚定。

    “你可以站在原地,也可以逃避。”

    “可以自卑,甚至可以退缩。”

    “剩余的,都由我来做。”

    “由我来靠近你,托起你。”

    “好吗?”

    韩知岁愣愣的看着贺晋酌,唇瓣微微张开,眼中雾气凝结成水滴,从眼角滑落,像是没听懂他的话。

    贺晋酌叹了口气,粗粝指腹擦干了她粉嫩脸颊的水光,留下一片更深的红色。

    “别哭。”

    贺晋酌擦过泪水的指腹湿濡,转手扶住了韩知岁的后脑,将人按进了自己怀中。

    干净凌冽的皂角味,将韩知岁包围。

    两人气息紧紧交融,大概距离太近,她能听到贺晋酌沉闷又急速的心跳声。

    “我会一直在。”

    “也会朝你走来。”

    大手一边轻轻抚摸她的发丝和细嫩脖颈,一边感叹。

    “记得要好好吃饭,好好锻炼。”

    “酒楼那边,做些力所能及的就可以,偷懒也可以。”

    贺晋酌一句一句吩咐着,韩知岁在他怀中安静了下来,点头的动作几乎微不可察。

    却仍然让男人心头发痒。

    “我才不会不会偷懒!”

    韩知岁小声反抗。

    在酒楼这件事上,按照俞书兰的话说,是韩知岁她们的事业。

    事业就是要认真对待。

    “好,总之怎么开心怎么来。”

    门外传来催促声,韩知岁又推了推贺晋酌,他才缓缓松开被自己圈在怀中的少女。

    感受着怀中温热的消退,他一阵失落。

    “等我回来,好吗?”

    这个时候倒是询问起来了,韩知岁在心底小小腹诽了一句。

    不是说就算她退缩,也会朝她走来吗?

    似乎看出了她心中的想法,贺晋酌闷声笑了起来,换了个说法。

    “我会回来的。”

    “活着回来,然后娶你。”

    韩知岁半坐在床上,雪白小脸透着粉嫩,眼眸湿漉漉看着贺晋酌。

    “嗯。”

    声音太低,还被门外再次催促的呼唤声掩盖。

    贺晋酌已经站直身体退了一步,阳关穿过他的身体,在韩知岁身上落下一片阴影。

    他听到了韩知岁的回应。

    眉眼舒展,眉棱骨的刀疤都柔和了起来。

    “走了。”

    就连声音,都与多年前的少年慢慢重合。

    韩知岁睁大了眼睛,看着贺晋酌快走到门口的身影,被压在心底的不舍,终于快要夺眶而出。

    就在她低头想缩回锦被哭泣的瞬间,贺晋酌骤然转身,两步就跨会到了床边。

    蒲团大的手掌,轻轻托起韩知岁的脸颊,有些干裂的唇,一点也不温柔的印在了那片,他觊觎许久的唇瓣上。

    触碰的瞬间,他手背青筋攀着手腕向上暴起。

    而再次被震惊的韩知岁,唇瓣微启,像是在邀请。

    湿热气息扑在贺晋酌脸上,带着浓郁药香。

    他迅速分开了两人,额头与韩知岁相抵。

    此刻,两人什么都没有说。

    也什么都不必说。

    年少的爱慕,后来的苦楚,未来的未知。

    都在这一刻化为泡沫,两人亲密的动作,像是给彼此无法见面的以后,注入了无限期盼。

    “记得给我写信,嗯?”

    回应他的,是韩知岁声若蚊蝇般的“嗯”。

    再也止不住脸上的笑意,贺晋酌松开了手,这一次再不能回头了。

    这么告诫自己,他大步走出了惜花阁。

    走在出长公主府邸的回廊上,刘公公神色惊疑。

    他总觉得,贺大将军与片刻之前不一样了!

    进去之前,眼神锐利如刀,铁血将军!

    出来之后,没有将军,只剩下柔情了。

    再要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一个太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御书房内,景文帝刚放下手中的奏折,福海便低声通报贺晋酌求见。

    “宣。”

    景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贺晋酌收敛了眉宇间的笑意,步入殿内,行至御前,单膝跪地。

    “臣贺晋酌,奉旨即刻启程前往西北,特来向陛辞行。”

    “嗯,起来吧。”

    景文帝抬手虚扶。

    “朕知道,韩家那个姑娘身子还没有好。”

    这件事林青瑶早就告诉了自己的父皇。

    “但是,西北战事,关乎国祚,你责任重大,还需放下儿女长情。”

    “不过,作为补偿,可需要朕为你二人赐下婚事?”

    这样既可以解决韩知岁身份的问题,又能让贺晋酌对上京城有所牵挂。

    “西北战事,臣职责所在,定不辱使命!”

    贺晋酌并未站起身,继续说道。

    “婚事等臣凯旋归来,就来求请陛下。”

    说完他顿了顿,另一只腿也跪了下来。

    景文帝看着他的动作,挑了挑眉。

    “陛下,臣还有一事请罪。”

    “你何罪之有?”

    “臣在上京城这段时间,私自去了诏狱。”

    贺晋酌声音平静。

    “那贼子郑坚,虽已判死罪,但其罪孽深重,死不足惜。”

    “臣去诏狱擅自动用刑法,是为第一罪。”

    “臣今日就连夜赶路,但走之前,臣要认第二罪。”

    “臣求陛下允许,废了他双腿,以慰亡魂,亦为讨还公道。”

    他说这话时,锋锐狐狸眼中尽是坦荡,没有丝毫畏惧。

    御书房内,陷入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