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渊的中心,已成沸腾的法则炼狱。盟主那庞大的律令锁链集合体,因核心律令碎片被窃而彻底失控,如同被剜去心脏又灌入滚油的太古凶兽,在极致的痛苦与暴怒中疯狂翻滚、抽打、崩解!暗金色的锁链残骸裹挟着粘稠的法则熔渣,如同失控的流星火雨,无差别地轰击着早已千疮百孔的空间。每一次巨链的抽搐,都撕裂开新的、边缘流淌着混沌色彩的恐怖裂缝;每一次痛苦的咆哮,都掀起裹挟着法则碎片和湮灭能量的毁灭风暴,将残余的山岩、血海、乃至不幸被卷入的癫狂修士和凡人,瞬间撕碎、蒸发、或拖入永恒的虚无!
空气不再是空气,而是充斥着狂暴灵力乱流、剧毒法则碎片和浓郁绝望的死亡浓汤。光线被扭曲、吞噬,视野中只剩下光怪陆离的破碎色块和不断湮灭重组的混沌景象。声音失去了意义,只剩下法则对撞的轰鸣、空间撕裂的尖啸以及盟主那非人咆哮混合成的、足以震碎灵魂的毁灭交响。
在这片连存在本身都变得岌岌可危的混沌中心,那半块尚未完全崩塌的黑色巨岩,如同惊涛骇浪中的最后一片枯叶。
“走……!” 一声嘶哑到极致的低吼,从齐不语沾满血污的喉咙里挤出。他倚靠着身后仅存的半截岩壁,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内脏的剧痛和铁锈般的血腥味。右眼一片漆黑死寂,左眼视野也被血污和混乱的能量流扭曲得模糊不清。但他那只紧握着律令碎片的左手,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死死抠着岩缝,支撑着残破的身体没有倒下。他模糊的视线扫过岩面——冷月倒在苏半夏身侧,琉璃般的身躯上数个恐怖的贯穿孔洞边缘,三色光焰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气息微弱得几乎与死人无异;苏半夏则如同冰封的睡莲,霜白的长发散乱,布满裂纹的脸庞毫无血色,唯有胸口一丝微弱到难以察觉的起伏,证明着那缕生机尚未彻底断绝。
不能再留在这里!留下,必被这失控的毁灭风暴彻底吞噬,尸骨无存!
几乎在齐不语嘶吼出声的同时,数道狼狈不堪、气息奄奄的身影,如同被风暴抛出的碎石,从翻滚的血雾和崩飞的法则碎片中,艰难地“滚”到了这半块巨岩的边缘!
是五煞残部!
血手判官:他最为凄惨。半边身子几乎被法则熔渣烧融,露出焦黑的骨骼和内脏,仅存的右臂紧紧抓着他的断笔——那截曾书写过无数冰冷判词、如今只剩下半尺长短、笔尖焦黑的残骸。他脸上血污与烟尘混合,一只眼睛被灼瞎,仅存的独眼中燃烧着野兽般的求生欲和刻骨的怨毒。
无舌讼师:他七窍依旧残留着干涸的金色血痂,身体佝偻着,双手死死扼住自己的咽喉,仿佛在拼命压制着什么。喉咙深处发出破碎风箱般的嗬嗬声,每一次声响都伴随着身体细微的痉挛。他空洞的眼神死死盯着远处那翻滚的盟主残躯,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恐惧和某种扭曲的执着。
铁面巡使:他那张因面具破碎而露出的平凡面孔上,此刻布满了紫黑色的混乱法则侵蚀纹路,如同丑陋的蛛网爬满了半边脸。他引以为傲的武体残破不堪,一条腿不自然地扭曲着,仅靠着一柄插入岩石的断剑支撑身体。他低着头,身体剧烈颤抖,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又像是在抗拒着什么侵入的意志。
盲账房:他原本空洞的“盲眼”此刻被一片混乱的漩涡占据,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干枯的手指在空中无意识地疯狂拨动,仿佛在计算着什么永远无法平衡的账目:“……价值……对等……失衡……一枚眼珠……半座灵山……不!不对!是……是灵山不如眼珠?还是……眼珠不如废土?混乱……太混乱了……” 他的金算盘早已粉碎,腰间挂着的几枚价值混乱的灵石和废渣,正闪烁着不稳定的光芒。
聋史官:他蜷缩在角落,双手死死抱住头,身体筛糠般颤抖。浑浊的双眼瞪得极大,瞳孔中倒映着无数破碎、扭曲、快速闪回的历史幻影——有他被抹去的存在证明,有被篡改的盟主功绩,有历代飞升者化为养料的恐怖瞬间……这些幻影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啃噬着他残存的神智,让他发出无声的哀嚎。他怀中空空如也,《无闻天律册》早已化为灰烬。
五个人,五个曾经叱咤风云、代表天律盟最高秩序的执法者,如今如同五条被拔掉毒牙、打断脊梁的丧家之犬,伤痕累累,神智或身体都濒临崩溃。他们看向齐不语的眼神复杂无比,有恐惧,有怨恨,有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更有对那翻滚的盟主残躯深入骨髓的忌惮与……某种同归于尽的疯狂。
“盟主……失控了……核心律令受损……反噬……快走!进昆仑深处!那里法则混乱……或能……暂避!” 血手判官用尽力气嘶吼,声音如同砂纸摩擦。他仅存的独眼扫过冷月和苏半夏,又看向齐不语紧握的左手缝隙中透出的暗金光芒,眼神闪烁了一下,最终化为急切的催促。他知道,留在这里,所有人都得给失控的盟主陪葬!
齐不语没有废话,也无力废话。他用尽残存的气力,猛地将左手紧握的律令碎片狠狠按在胸口——那滚烫与冰冷交织的触感带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却也暂时压下了部分反噬带来的眩晕。他踉跄着扑向冷月和苏半夏。
“帮我!” 他嘶吼着,试图将冷月那近乎破碎的琉璃身躯背起。
铁面巡使猛地抬起头,布满紫黑纹路的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但最终还是低吼一声,拖着断腿扑了过来,用仅存的力量帮齐不语将冷月沉重的、不断逸散光焰的身躯扶上他的后背。冰冷的触感和那恐怖的贯穿伤口让铁面身体一僵。
另一边,无舌讼师发出嗬嗬的怪响,竟也挣扎着爬过来,用他那双扼住喉咙的手,极其笨拙地、却异常坚定地,将昏迷的苏半夏冰冷的身躯抱了起来。他空洞的眼神死死盯着苏半夏苍白的面容,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咕哝,仿佛在承诺着什么。
“走!!” 血手判官再次厉吼,断笔指向巨岩后方——那里,一道被盟主失控翻滚时无意撕裂开的、边缘极不稳定的巨大空间裂缝,正闪烁着幽暗不定的光芒,裂缝深处隐隐传来倒悬昆仑深处那特有的、令人心悸的混乱气息!
这是唯一的生路,也是最危险的绝路!
没有时间犹豫!
“跟上!” 血手判官对着还在混乱中喃喃自语的盲账房和抱头颤抖的聋史官吼了一声,率先拖着残躯,化作一道黯淡的血光,向着那道空间裂缝冲去!
齐不语背着冷月,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之上,反噬的剧痛和冷月身躯不断逸散的三色烟气冲击着他的神经。无舌讼师抱着苏半夏紧随其后,动作僵硬却异常迅捷。铁面巡使咬着牙,拄着断剑,一瘸一拐地跟上。盲账房被血手的吼声惊醒,混乱的眼中闪过一丝求生本能,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聋史官则如同受惊的兔子,在血手断笔挥出的血光指引下,连滚爬爬地冲向裂缝。
就在最后方的聋史官即将冲入裂缝的瞬间——
“吼——!!!”
一道失控的、裹挟着粘稠法则熔渣的暗金锁链残骸,如同天神的巨鞭,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狠狠抽向他们刚刚立足的那半块巨岩!
“轰隆——!!!”
巨岩如同泡沫般瞬间粉碎、湮灭!恐怖的冲击波混合着毁灭性的能量碎片,如同海啸般向众人席卷而来!
“快进!” 血手判官目眦欲裂,回身猛地挥动断笔,一道黯淡的血色屏障瞬间张开,试图阻挡那毁灭的余波!
“噗!”
屏障如同纸糊般破碎!血手判官如遭重击,残躯如同破麻袋般被狠狠砸进空间裂缝!齐不语、无舌讼师、铁面、盲账、聋史官五人,也被这狂暴的冲击波狠狠“推”进了那幽暗、扭曲、充满未知的空间裂缝之中!
裂缝在毁灭风暴的冲击下剧烈震荡,边缘如同受伤的巨兽般疯狂蠕动、收缩,最终在盟主又一声痛苦的咆哮中,猛地合拢,彻底消失!
流民渊那沸腾的法则炼狱中,只剩下失控的盟主残躯在疯狂宣泄着毁灭,以及无数被卷入其中的亡魂无声的哀嚎。
穿过空间裂缝的感觉,如同被投入了高速旋转的、充满碎玻璃的绞肉机。
没有方向,没有重力,没有时间感。只有无数混乱、扭曲、充满恶意的法则乱流,如同亿万把无形的刮刀,疯狂地撕扯、切割着闯入者的身体和神魂!空间被折叠、拉伸、扭曲成各种荒诞不经的几何形状,上一刻脚下可能是虚空,下一刻头顶就可能撞上倒悬的山岩!时间的流速忽快忽慢,时而感觉经历了漫长岁月,时而又仿佛只过了一瞬。
残存的护体灵光(如果还有的话)在这里如同肥皂泡般脆弱,瞬间就被撕碎。剧痛是唯一的感知。
“呃啊——!”
“嗬——!”
痛苦的闷哼和压抑的惨叫在混乱中此起彼伏。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永恒。众人如同被呕吐物般,从一个极不稳定的空间涡旋中猛地“吐”了出来,重重砸落在一片坚硬、冰冷、散发着古老死寂气息的地面上。
“噗通!”“噗通!”“咔嚓!”……
沉闷的撞击声和骨骼碎裂的声响接连响起。
齐不语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座山砸中,后背剧痛欲裂,冷月那沉重的身躯几乎将他压垮。他强忍着眩晕和剧痛,挣扎着撑起身体,第一时间看向背上的冷月——还好,那贯穿的伤口虽然依旧恐怖,三色光焰更加黯淡,但至少没有在穿越中被彻底撕裂。他又急忙看向旁边——无舌讼师死死抱着苏半夏,用自己佝偻的身体充当了肉垫,苏半夏似乎并未受到额外的重创,只是那微弱的气息依旧让人揪心。
他这才有暇观察四周的环境。
倒悬昆仑的更深处。
这里的光线极其黯淡,仿佛被厚重的、吸收光线的尘埃所笼罩。空气沉重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陈腐的灰烬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冰冷绝望的气息,直透肺腑。巨大的、形态扭曲的黑色山岩如同太古巨兽的嶙峋骸骨,以违反物理常识的角度倒悬、斜插、甚至相互贯穿着矗立在视野中。地面并非平整的岩石,而是布满了深浅不一、如同巨大爪痕般的沟壑,沟壑深处流淌着粘稠的、散发着微弱幽光的暗红色液体,像是凝固的血液,又像是熔岩冷却后的余烬。
抬头望去,看不到天空,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缓缓旋转的、由灰黑色混沌气流构成的“天穹”。天穹之下,无数破碎的、闪烁着微光的法则碎片如同没有重力的尘埃,缓缓飘荡、旋转。更远处,隐约可见一些巨大的、如同被折断的脊椎骨般的黑色山脉,以一种完全倒置的姿态,“悬挂”在头顶那混沌的天穹之上,投下巨大而扭曲的阴影,带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这里,物理法则的界限变得模糊不清。重力似乎失去了统一的方向,时而感觉身体沉重如铅,时而又有一种诡异的失重感;空间结构极不稳定,视线中的景象时常会出现短暂的扭曲、重影;时间的流逝感也变得混乱而粘滞,仿佛被困在了一个巨大的、缓慢流动的琥珀之中。
死寂。
一种比流民渊的喧嚣毁灭更加深沉、更加绝望的死寂,笼罩着一切。只有众人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以及伤口滴落的血珠砸在冰冷岩石上的微弱声响,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这……这就是昆仑的……肚脐眼?” 盲账房挣扎着坐起,他那双混乱的“盲眼”茫然地扫视着四周扭曲的景象,口中无意识地喃喃,“价值……这里的空间……时间……都是混乱的……无法计算……无法定义……废土……全是废土……”
聋史官依旧蜷缩着,双手死死捂着耳朵,但显然毫无作用。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惊恐地瞪着四周倒悬的山岩和混沌的天穹,身体剧烈颤抖,仿佛看到了比历史幻影更可怕的景象,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
铁面巡使拄着断剑,艰难地站起,布满紫黑纹路的脸上肌肉抽搐。他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浑浊的眼中充满了对未知环境的极度不安。他引以为傲的武体感知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干扰,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棉花上。
血手判官靠在一块倒悬的巨岩旁,大口咳着血,断笔插在地上支撑着身体。他仅存的独眼锐利如鹰,死死盯着这片死寂而扭曲的空间,低声道:“都……都活着就好……这里……是‘倒悬墟’……昆仑法则最混乱、最危险的……腹地……也是……历代飞升者……最终的……‘归处’……”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归处?” 齐不语沙哑地问,一边试图调动残存的神识探查四周,却发现神识在这里如同陷入粘稠的泥沼,扩散极其艰难,且被无数混乱的法则碎片干扰。
血手判官还未回答,一股冰冷、粘稠、充满了无尽怨毒与不甘的意念,如同无形的潮水,毫无征兆地从四面八方渗透而来,瞬间侵入了所有人的意识!
“后来者……窃道者……虚伪的秩序爪牙……你们……也来……陪葬了么?”
“窃取……我们的道果……吞噬……我们的神魂……这扭曲的牢笼……便是永恒的归宿……”
“恨啊……恨这天……恨这地……恨这窃道的伪神……恨所有……活着的生灵……”
无数道意念,或苍老,或愤怒,或绝望,或疯狂,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针,狠狠刺入众人的神魂!这些意念中蕴含着飞升者生前强大的修为烙印和陨落后的极致怨念,带着强烈的精神污染和法则侵蚀!
“呃啊——!” 铁面巡使首当其冲,他闷哼一声,脸上紫黑色的混乱纹路瞬间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双眼猛地泛起血丝,一股狂暴的杀意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他猛地拔出断剑,竟狠狠劈向身边一块无辜的岩石!
盲账房发出凄厉的惨叫,混乱的漩涡在他眼中疯狂旋转:“价值……价值……生命价值……归零!归零!杀!毁灭!” 他状若疯癫,竟抓起腰间一块价值混乱的灵石,狠狠砸向自己的脑袋!
聋史官更是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身体剧烈抽搐,眼球上翻,口中涌出白沫,那些破碎的历史幻影与飞升者的怨毒低语在他脑中疯狂交织,要将他的意识彻底撕碎!
就连重伤的血手判官和无舌讼师,也闷哼着抱住了头,身体剧烈颤抖,显然在拼命抵抗着这无孔不入的精神侵袭!
齐不语同样感觉一股冰冷刺骨的怨毒洪流冲入脑海,无数飞升者扭曲的面孔和绝望的嘶吼在眼前闪现,一股想要毁灭一切、包括自身的疯狂冲动在心底滋生!他背上冷月的身躯也微微颤动了一下,伤口处逸散的三色光焰似乎受到了刺激,明灭不定。
就在这时,被他紧握在左手、按在胸口的律令碎片,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悸动!一丝冰冷的、扭曲的秩序之力,如同细小的电流,瞬间刺入他混乱的神魂!
这并非救赎,而是更高阶的法则对低阶精神污染的短暂压制!
剧痛!如同烧红的铁钎刺入太阳穴!但正是这剧痛,让他瞬间从那怨毒的精神洪流中挣脱出来!
“醒过来!是飞升者残念!” 齐不语强忍着神魂的剧痛和碎片带来的冰冷侵蚀,嘶声怒吼!同时,他猛地将左手紧握的律令碎片举高!
嗡!
那寸许长短、布满蠕动符文的暗金碎片,骤然散发出微弱却极其凝聚的暗金色光芒!光芒虽弱,却带着一种源自秩序本源的、冰冷的威严!如同黑夜中一盏摇曳的孤灯,瞬间驱散了周围一小片区域那粘稠的怨毒意念!
被光芒照射到的铁面巡使,眼中血丝稍退,劈砍的动作猛地僵住,脸上露出痛苦挣扎的神色;盲账房砸向自己脑袋的手也停在了半空,混乱的眼中闪过一丝短暂的茫然;聋史官的抽搐减轻了些许;血手和无舌也似乎从精神冲击中缓过一口气。
然而,这举动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滴入了冷水!
“律令?!是那伪神的律令!!”
“窃道爪牙!竟敢亵渎此地!!”
“撕碎他们!吞噬他们!用他们的神魂填补这永恒的饥渴!!”
飞升者残存的怨念瞬间被彻底激怒!那无形的精神低语化作了尖锐的、充满实质恶意的咆哮!
四周死寂的空间骤然扭曲!那些缓缓飘荡的法则碎片如同被磁石吸引,瞬间汇聚、凝结!沟壑中流淌的暗红色粘稠液体如同拥有了生命,猛地向上翻涌、拉伸!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只见周围的倒悬山岩上、幽暗的沟壑深处、甚至混沌的天穹气流中,无数由纯粹怨念和混乱法则凝聚成的、半透明的、扭曲的“影子”缓缓浮现!
它们形态各异,有的还保持着模糊的人形轮廓,却肢体扭曲,面容狰狞;有的则完全异化,如同由无数痛苦挣扎的肢体和面孔缝合成的怪物;有的干脆就是一团翻滚着绝望面孔的阴影!它们没有实体,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冰冷怨毒和法则侵蚀力!它们无声地咆哮着,空洞的眼眶“注视”着下方众人,尤其是齐不语手中那散发着律令气息的碎片!
“桀桀桀——!”
刺耳的、非人的尖啸声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
无数怨念影子如同嗅到血腥的食人鱼群,带着撕裂灵魂的恶意和混乱的法则乱流,从四面八方、从上下左右(在这里方向已无意义),如同黑色的潮水般,向着立足未稳的众人猛扑而来!
真正的亡命,才刚刚开始!在这倒悬的绝地,每一步踏出,都可能踩碎空间的薄冰,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每一次呼吸,都可能吸入致命的怨毒;而四周的黑暗中,无数由飞升者残念凝聚的扭曲鬼影,正贪婪地扑向这意外闯入的“血食”!
齐不语背着重伤的冷月,左手紧握着那既是护身符又是催命符的律令碎片,感受着碎片冰冷刺骨的触感和四周汹涌而来的怨毒狂潮,一丝混合着极致荒诞与冰冷觉悟的念头,在亡命的奔逃中闪过脑海:
“在倒悬之地,连死亡……都是头朝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