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徒工易中海恢复工级,并升职车间副主任的消息,在院里工人下班回家后不胫而走。
此刻前院东厢房里,气氛沉重中带着压抑。
给赵秀宁汇报消息的秦淮茹,坐在椅子上大气都不敢喘。
面对面如寒霜的赵秀宁,赵兰花不忿的劝慰道:“没事,他就是当了厂长咱也不怕他,他要是在院里横生事端,咱们隔壁百十号乡亲可不是吃素的!”
“我不是怕他,我是觉得轧钢厂的领导瞎了眼,连这种垃圾货色都分不清楚!”
赵秀宁此刻极为气愤,鼻子里出气颇为粗重。
杨柳坐在赵秀宁身旁,拉着赵秀宁的手说道:“要不让二婶给爷们去个电话,听听他怎么说?”
赵秀宁白了杨柳一眼,脸上露出轻蔑的表情说道:“值当吗?咱家门朝外开着,我看这院里哪个敢闯进来!”
赵秀宁说着拉开小炕桌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精闪的勃朗宁手枪。
秦淮茹被她这举动吓的不轻,急忙朝一旁的赵兰花看去。
“你也是马上当娘的人了,做事别这么冒失。给我!万一走火了还得了?”
赵兰花没好气的起身走过去,扣下赵秀宁手里的枪。
赵秀宁看着赵兰花把枪收进炕桌抽屉,撇着嘴朝杨柳说道:“杨姐你去南卧室拿两个罐头出来,咱们吃饭!幸亏当家的留下这些东西,谁能想到定量一而再的减。你们都把自己照顾好,别到时候他回来怪我!”
杨柳听着有些忍俊不禁,急忙起身朝南卧室走去。而秦淮茹摸着隆起的肚子,脸上逐渐升起幸福的模样。
就在东厢房准备开饭的时候,西厢房的阎家已经上了餐桌。
定量减少在别家不是特别明显,但在阎家体现的淋漓尽致。
阎埠贵一家六口人,吃饭时恨不得拿秤量一量。
尽管阎埠贵一而再的强调公平,但家里仍是时不时的传出争吵。
但今天众人坐在饭桌上,几个孩子都屏住呼吸闷头吃饭。
阎埠贵一点点捡着桌上的窝头渣,一张老脸平静的吓人。
杨瑞华被这气氛弄得颇为不自在,于是筷子一顿说道:“老头子,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嘛,你瞧给孩子们吓得!”
阎埠贵捡窝头渣子的手一顿,随即推了推眼睛说道:“唉!易中海那人我是了解的,别看他从去年到现在夹着尾巴,那是因为他手里没有本钱。现在厂里提拔了他,他肯定会在这院里再生事端!”
还不等阎埠贵继续说,杨瑞华放下糊糊碗说道:“你管他呢!咱家关上门过日子,我家三个大小伙子,他还能欺上门来?”
“瑞华,我是这院的联络员,这院里的事情都迈不过我。所以不管怎么样,我势必都得和易中海对上。”
阎埠贵把窝头渣子倒进嘴里,抿湿了之后又说道:“他现在是车间副主任,院里赶着巴结他的往后会越来越多。而我只是一个教书匠,这些年因为斤斤计较,在这院里也不得人心。唉!”
杨瑞华随即面露难色,看着老伴一脸难做的样子。
于是宽慰道:“谁让咱家孩子多呢,老头子你不要多想了。他易中海不就是个车间副主任嘛,人对门东子还是副科长呢!”
“这就是我担心的地方!”
阎埠贵把筷子搁下,愁眉苦脸的说道:“这院里其他人倒是没事,被易中海吆喝两句就当听狗叫了。但东子和我们不一样,他动辄是要人命的!
我就担心他趁东子不在,把手朝东厢房里伸。万一东子家这几个有什么好歹,这院里就住不了人了!”
阎埠贵见几个孩子竖着耳朵,语重心长的又说道:“你们几个要记住这点,咱们家离不开对门的帮扶。现在这种情况下,谁会把拿一斤粮食换两斤!这是活命之恩!”
阎家几个孩子相互瞅了瞅,朝着阎埠贵重重的点头。
“吃饭!”
阎埠贵说完提起筷子,搅了搅糊糊仿佛自顾自的说道:“我明天就去辞了这联络员,这院里的事以后都甭找我。”
前院阎家开始闷声吃饭,中院易中海家里异常喧闹。
在得知易中海忽然起势后,顿时给院里反向联盟打了一剂强心针。
后院刘海忠郭冲,中院郭大撇子张六根外加穿堂杨春明。
这几人不约而同的拎着酒肉,满怀喜悦的进了易中海家。
一时间各种恭维声此起彼伏,仿佛一场激烈的辩论赛。
而易中海端坐在椅子上,手里夹着烟笑的合不拢嘴。
造化!这就是大造化!
谁能想到车间里有碟匪,谁能想到碟匪突然暴毙。
易中海看着满桌的酒肉,吩咐杨翠兰准备待客。
而杨翠兰虽然脸上带着笑容,但心里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相比于现在家里的喧闹,她还是更希望如从前那样无人问津。
自己的丈夫自己了解,那就是个无风三尺浪的性格。也怪自己没留下个孩子,让他整日闲的琢磨别人。
她不怕易中海在院里搅风搅雨,她怕的是易中海再去招惹前院那家。
聋老太太的尸首是她先发现的,没人比她更懂得那种恐惧。
至于聋老太太是不是死于意外,杨翠兰更希望她是死于意外。
老天爷啊!让我多过几年安生日子吧!
杨翠兰就着这几人带的熟食,切了几个冷盘摆在了桌上。
她希望通过这种无声的行为,让丈夫察觉到她的不悦。
而易中海此刻红光满面,待徒弟郭冲斟酒之后,提起酒杯说道:“欢迎大家伙来我家做客,都别拘束,喝!”
“诶诶!”
“干了!”
……
郭冲待众人喝完后,又乖巧斟酒后说道:“师父,您这就叫吉人自有天相!连部里的大领导都上赶着给您平反昭雪!我看前院那小子,他这次还能说啥!”
“就是!老天爷是长眼的,它不会看着好人吃亏!你瞧,这不就给找补回来了。”
大聪明六根急忙接话,端着酒杯滋响着敬了一杯。
郭大撇子可是牢记向东给他的耻辱,于是端起酒杯说道:“易副主任,既然现在咱们舒服了,是不是得让前院那小子难受难受?”
易中海颇给面子的碰了一杯,喝完后说道:“我老喽,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时代,我赶在退休前把你们托一托就行了。”
易中海吃亏吃的有经验了,老聋子对他说的言犹在耳。
对前院那小子他是不出头了,坐着看热闹它不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