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不由浮现出少女紧绷的神情和挺得笔直的脊背。
“小叔！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什么！”
察觉到宋霁的走神，宋远文有些不高兴了。
宋霁重新将疏离的目光落在宋远文脸上：“若再让我听到你说一句你婶婶的不是，仔细你的皮。”
话落，便扔下了古籍。
见时间不早，便打算回房睡觉去了。
宋远文在原地愣了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瞪大眼睛，忙追了出去：“小叔！你不会真爱上那个女人了吧？”
“她真的不是个好女人，她先前与我订婚，如今又和你……”
话没说完，宋霁蓦地停住了步子。
眸光森寒地看着宋远文。
宋远文只觉得有种被猛兽盯上的恐惧感，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小，小叔……”
“宋远文，我再警告你一遍，她是你未来的婶婶，这一点，不会改变。”
“可是……”
“你若觉得让喻若晴做她的侄媳，委屈了喻若晴，你大可以不娶喻家女。”
只一眼，宋霁就看出了宋远文的另一层意图。
决定和喻若芸成亲，他便让亲信重新去调查过喻若芸的身世过往。
自然也免不了她和宋远文的那段感情
四年前，他这个侄子，是真心实意喜欢过喻若芸的。
只不过，喻若芸被迫入宫为奴后，宋远文便在喻家养女的刻意引诱下，移情别恋了。
如今，正妻变婶婶，他接受不了也正常。
而喻家那位养女，抢来抢去，最后却让一向瞧不起的喻若芸踩在了她的头上。
她不发疯才怪呢。
只不过，也只敢在背后偷偷小动作，让宋远文这个蠢货来做出头鸟。
宋霁看着一脸呆滞的宋远文，越发嫌弃。
丢下一句：“果真蠢货。”
之后，便再也不管身后宋远文作何反应，径直回了房。
……
一夜北风紧。
翌日，便是首辅大人前往国公府提亲的日子。
这一日，竟是难得的好天气。
这一日，威远侯府的排场极大。
虽是订婚，却足足搬来了十二箱订婚信物，一路敲锣打鼓地送到国公府来。
喻鸿业脸色铁青，却碍于宋霁的面子，不敢不应。
喻夫人的笑容倒是略微真诚几分。
抛开别的不说，芸儿能嫁给宋大人，的确比嫁给宋远文那个各方面都并不出众的宋远文好多了。
只是，这份喜悦，在看到喻若晴落寞的脸时，也消散了大半。
如今芸儿许了宋大人，那她的晴儿，日后嫁入威远侯府，身份可就尴尬了。
而整个屋子里，最高兴的便是喻老太君了。
喻老太君今日早早地便起来收拾停当，只等着宋家上门提亲。
她本以为，这桩婚事是她强人所难了，宋霁应当不会太周全。
但她也想好了，只要过得去就好，宋霁是她能为芸儿找的最好的归宿。
却没想到，宋霁比她想象的更好。
就连订婚，都如此大张旗鼓。
反而是芸儿，倒像是个局外人一般，此刻了还没来。
而此时的喻若芸，才刚刚被连翘唤醒。
这一觉睡得实在安稳。
她仿佛要将这四年来所有的觉都补上似的。
好在昨夜她睡得早，屋子里、褥子里，都是暖呼呼的。
她一夜无梦。
虽然是被叫醒，可精神却很好。
眼底的乌青都散了不少。
紫苏手巧，很快就帮她梳洗打扮了一番，伺候她换上了昨日喻老太君送过来的一身海棠色银纹绣百蝶度花裙，浮光流动，竟是珠光宝气，张扬热烈。
头上梳了百合髻，戴着珍贵的红珊瑚头面，整个人竟如脱胎换骨了一般。
原本还有些黑瘦的脸，竟被衬得肤如凝脂，雪白细腻。
“大小姐，您长得可真俊。”
紫苏呆呆地看着铜镜中的少女，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昨天她就发现大小姐是个美人胚子。
虽然穿着洗得发白的素衣，可身上的气度却贵气得很。
被卖身为奴之前，她曾跟村里的神婆学过一些相面之术。
有些人天生富贵。
即便是穿着最破烂的衣裳，可身上的贵气却是荆钗布裙掩盖不了的。
就如同她家大小姐。
喻若芸同样看着镜中人，只是一双眉却紧紧地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