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的每一次耳光，都不如今天的耳光更痛。
在看到喻若晴手上的簪子时，柳儿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就连簪子的尖端划破了她的脸颊，她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然而，尖锐的疼痛总是比体感来得更晚一些。
不出两个呼吸的功夫，疼痛顿时席卷了柳儿的大脑。
她捂着被划破的脸，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这是今日从在大牢中接到喻若晴开始，就积攒下来的恐惧和疼痛。
“贱人！你还敢叫！”
“是想把娘给叫过来吗！”
“还不快滚过来，给本小姐梳洗头发！若是让本小姐看到头发上有一只跳蚤，本小姐定然让你吃了下去！”
她不耐烦地起身，抬起脚朝柳儿身上踹去。
连日来的惊惧和委屈，让她的内心已经有些扭曲了。
柳儿借着唯一的一点点听觉，听到了喻若晴的话。
忙不迭跪在地上，竭力忍着不让自己被喻若晴踹翻。
嘴里不住地求饶道：“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正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头打开了。
喻夫人在桃丫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一进门，看到的就是喻若晴如同疯妇一般殴打柳儿的情景。
“晴儿！”
喻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这个癫狂的少女，会是她这么多年一只捧在心尖尖上的女儿！
听道喻夫人的声音，喻若晴的身子一僵。
抬头看去，果然瞧见喻夫人如同见了鬼一般看着自己。
她心中一跳，手中的簪子就这么摔在地上。
然而，还不等喻夫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喻若晴就提着裙裾，哭着朝喻夫人怀里奔去：“娘！他们都欺负我！所有人都欺负我！”
这话让喻夫人心头一紧。
顿时也忘了方才看到的事情，下意识抓住喻若晴的胳膊：“谁欺负你了？是不是那些狱卒？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这会儿的喻夫人，也顾不得喻若晴身上的肮脏和恶臭。
只盼着事情千万不要是自己猜测的那样。
否则，她会受不住的！
喻若晴一愣，方猜到是喻夫人想多了。
可事关自己的清白声誉，她也不敢用这个来欺骗她。
忙哭着摇头：“是狱卒，他们都骂我是假千金，没人要的野孩子，爹娘以后都不要我了，所以每天只给我吃搜馒头，和凉水，还说晴儿要被砍头，呜呜……”
“还有柳儿也是，她……”
喻夫人显然没有听出喻若晴在撇清关系。
她直接打断了喻若晴的哭诉：“他们还对你做了什么？”
这个是时代，女子的贞洁比性命还要重要。
喻夫人瞪大眼睛，直视着喻若晴，似乎要将她的心思看穿。
她可以接受一个言行有瑕疵的女儿，只要日后加以改正，还是能做她的好女儿。
可若是没了清白的身子，便是她愿意保下她，此事传到了老爷耳朵里，恐怕等待晴儿的，要么就是一条白绫，要么也是终身去尼姑庵里做姑子了。
不管是国公府，还是谦儿，都不可以有一个失去了清白的女儿或者妹妹。
喻若晴在心中骂了一句喻夫人蠢笨如猪。
然后才哭着道：“没有了，可是，他们，他们一直骂我是没人要的野孩子，还说我让国公府蒙羞，娘，晴儿是不是真的给国公府蒙羞了，您和爹真的不会要晴儿了吗？”
听到喻若晴的否认，喻夫人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她看向喻若晴的眼神才重新回复了一贯的心疼。
她下意识地想将喻若晴搂进怀中。
可喻若晴身上散发出来的恶臭还是让她望而却步。
她咽了口唾沫，整理了一下情绪，复又看向跪在地上，一直低着头的柳儿：“柳儿又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还有，”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柳儿，“柳儿，我不是让你带着二小姐从侧面进府，先用柚子叶去了晦气，再回院子里来梳洗一番才能出去见客的吗？”
“方才慈安堂里那么多人，都瞧见了晴儿的模样，不过明日，整个京城的人都会知道晴儿如今的样子……”
喻夫人说到这里，倒是没忍住。
有些不满地看了喻若晴一眼。
最为从小在国公府里长大、由她亲自精心教养长大的女儿，便是不用丫鬟提醒，她自己也该能想到的。
可为何，竟然会这般莽撞！
不仅让贾侍郎瞧见了她一身脏污、听到自己祖母去世时，脸上还挂着笑容！
更重要的是，今日可是大年初一！
晴儿从狱中解脱固然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