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家娘娘心意已决，宫人们都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雪嬷嬷。
看着整个翊坤宫中，最忠心耿耿的老仆人，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心中都唏嘘不已。
更是心惊胆战。
雪嬷嬷眼中的最后一抹亮光也彻底熄灭了。
方才，她分明从娘娘的眼中看到了后悔。
她还幻想着，若是娘娘愿意免除自己的惩罚，哪怕是不同自己道歉认错，她日后也同样能尽心尽力地辅佐她。
想办法帮她重新复宠。
但是现在，算了吧。
雪嬷嬷心灰意冷，跪在地上朝曲妃磕了三个头。
然后一句话也没说，起身，坚定地朝殿外走去。
不一会儿，外头便响起了响亮的耳光声。
不用看，也知道雪嬷嬷正在经历怎样的痛苦。
宫人们面露不忍。
那些耳光声，也如同尖刺一样，扎在曲妃的心上。
让她坐立难安。
她忽然疾言厉色地瞪向那些静静听着大耳光的宫人：“你们也想挨打了？”
话落，宫人们顿时作鸟兽散。
纷纷去忙着做事干活了。
而曲妃，则是重新坐在了梳妆台前。
看着铜镜里憔悴的女子，曲妃狠狠捏紧了拳。
她不会让她的仇人们这么好过的。
绝对不会！
曲妃在宫里的落魄，喻若芸却是丝毫不知晓的。
或者说，从她命令红袖将流言传出去的那天开始，她就知道，曲妃的好日子就要完了。
但是，具体的情况如何，尤其是如今这个女人在宫中的境况如何，她还是并不完全知晓。
毕竟，宫里的事情，鲜少有能传到外头来的。
只是，想到太尉府的情况，喻若芸也能大概猜到这曲贵妃的境遇罢了。
对于这些事情，她自然不好与宋霁分享。
便与他一路沉默着赶路。
期间，宋霁也尝试过与她说话。
但喻若芸始终都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态度。
不过分生疏，却也绝对不会更进一步。
这倒是让宋霁有些摸不着头脑。
毕竟，在豫州的时候，她还曾主动抱过自己。
怎么看都不像是对他没有感觉的样子。
如今外患已了，她却在有意与自己保持距离。
只不过，因着这一路还带着的北羌王，他倒也不好太过分心。
只在心中下定决心，等到了京城，他再好好与她谈谈。
总之，无论如何，虽然现在喻老太君没了，但他还是会按照原先说好的那样。
在初夏时节，迎娶喻若芸过门。
很快，一行人便顺利地进了京。
因着北羌王的缘故，宋霁并没有亲自将喻若芸送回国公府，而是亲自带着北羌王进了一趟皇宫。
而喻若芸，与红袖碰头之后，又与李嬷嬷见了面。
李嬷嬷一见到喻若芸，整个人哭得好像泪人儿。
一面摸着喻若芸的头发，说着老太太死得惨。
一面又让喻若芸千万莫要为老太太报仇。
可怜李嬷嬷年事已高，哭得像个孩子一般，说话也语无伦次。
半晌之后，竟是要直接将喻若芸带走，彻底离开京城，永远不再回来！
一副非要喻若芸远离朝堂纷争的模样。
然而，喻若芸虽然心疼李嬷嬷，却坚定地拒绝了。
“李嬷嬷，祖母一心为了我，我也要为她做点什么。”
“可是，大小姐……”
“因为，我在宫中挣扎着求生、活下来的唯一念想，就是祖母。”
一句话，彻底让李嬷嬷说不出话来。
一个是为了自己疼爱的孙女，甘愿献出生命。
另一个，吃那么苦、受那么多罪，唯一的念想，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挣扎着回来见一见老太太！
这让她如何劝说！
良久，李嬷嬷终究是点了点头：“好，大小姐，让老奴帮帮您！”
这是老太太最疼爱的孙女，她又是从头到尾知道这一切的人。
她一定要活着，要为老太太讨回公道。
更要为老太太，守住大小姐！
闻言，喻若芸扯了扯唇角。
想对李嬷嬷笑一笑，却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
李嬷嬷看得心酸，一双老眼更是落下滚滚泪来：“大小姐，您若是不想笑，就不笑，老太太希望您以后都能跟随本心，随心所欲地生活。”
“不要为了任何人、任何事情委屈自己。”
“大小姐，老太太希望您以后都能为了自己而活。”
李嬷嬷的话，让喻若芸再也忍不住。
扑进李嬷嬷的怀里，放声大哭！
这也是这些日子以来，她第一次真正的情绪外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