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曲太尉重重地叹了一声。
最后，还是伸手过来扶起曲夫人。
和曲夫人成婚数十载，他纵然并不爱她，可相处这么久，也并非毫无情谊可言的。
毕竟，若是他对她当真不喜，也不至于和她相敬如宾这么多年。
将曲夫人扶到椅子上坐下之后，他才摇头叹道：“昨日那个羌琨……”
说到这里，曲太尉忽然不知要从何解释。
难道，要对自己的妻子说，自己身为一国太尉，竟然与北羌人有勾连，之所以这么急着让薇儿出嫁，也是不想让女儿被自己牵连。
从而丧命。
可这些话，是能对家人说起的吗？
更何况，现在羌琨死了。
被喻若芸那丫头亲手杀死的。
倘若羌琨在死前，并未透露出分毫与自己的纠葛……
那说不定，自己当初做的事情，就能神不知鬼不觉，永远不被人所知晓。
若是如此，太尉府也能躲过这一劫。
不知为何，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次的灭顶之灾，很可能就是来源于羌琨。
可是，羌琨已经死了……
这也更让他无从下手，无法做到提前筹备，去规避这次的祸事。
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着，上天能放他一条生路。
这边曲夫人还在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就见曲太尉一脸的纠结痛苦，满脸都是愁云。
曲夫人忍不住催促道：“老爷，到底是什么事？让你如此惊慌失措！”
对上曲夫人殷切的目光，曲太尉动了动嘴唇，到底是说不出口。
只能皱眉道：“此事事关重大，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你只要知道，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薇儿，就够了！”
说着，为了转移曲夫人的注意力，他索性又斥责起来：“你看看你，将薇儿养成了什么性子！”
“当着客人的面，都敢言行无状，如此放肆，他日若是成了婚，也要这般嚣张跋扈吗？”
“你看她今日大吵大闹的样子，还有京城第一贵女的风范吗！”
连珠炮似的指责，让曲夫人一颗心再次沉了下去。
她苍白着脸，很是失望地看着曲太尉。
缓缓站起身来，唇角却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原来，我如珠如宝养大的女儿，在你眼中，竟是这样的形象。”
“老爷，我甚至以为，你从未爱过薇儿。”
平静地说完这些，曲夫人转身就走。
再也没了分毫与曲太尉辩论的心情。
曲太尉皱眉看着自家夫人离开的背影，有些无力地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
不，不行。
他好不容易走到如今的地位，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前途尽毁。
不到最后一刻，他绝对不会认命！
既然是喻若芸和宋霁将人带回来的，说不定，宋霁会知道一些事情。
他大可以先去试探一下。
只是，想到宋霁那张总是冷漠的脸，曲太尉又忍不住有些发怵。
毕竟，喻若芸是他的未婚妻。
而他，可是好几次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灵溪当年又对喻若芸百般磋磨……
宋霁，会给自己这个面子吗？
想到这里，曲太尉不禁再次陷入了纠结之中。
……
太尉府发生的这一切，外头的人自是一概不知。
柳儿虽然被自家小姐赶出来，却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出来走走，透透气。
也免得回去一直面对着自家小姐那张阴沉的脸。
自从发觉大小姐是真的有本事之后，她的一颗心就决然地偏向了大小姐那边。
自然，就更是无法忍受，那如同地狱一般黑暗的烟霞苑了。
只可惜，如今大小姐尚未事成，她还需要继续待在二小姐身边，帮大小姐做事。
直到……事成之后，带着身契离开。
再也不用做谁家的下人，再也不用被人任意打骂。
想到那样的生活，柳儿面上便充满了期望之色。
直到，这份美好的幻想，被尖利刻薄的声音打破。
柳儿循声望去，只见李凤佳带着一个脸生的丫鬟，满脸嘲讽地站在她面前。
李凤佳用她那双王八大小的绿豆眼，上下将柳儿扫视了一圈儿。
才故意道：“这不是柳儿吗？你家主子呢？”
这主子，问的自然就是喻若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