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 结局会不一样吗
门被敲了敲。
她没有回头,只说:“进来!”
是王思远。
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薄毛衣,肩膀宽阔,气质干净。
手上还拿着一本新出版的心理学期刊。
“今天做了梦?”
他站在她身后,语气平平。
宋意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
“梦见他了?”
她依旧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王思远没有多问,只将手里的期刊放在桌上,然后从旁边柜子里拿出一瓶温水,递给她。
“睡前别想太多!”
宋意低头接过,手指碰到他掌心时轻微一颤。
她垂着眼睫,轻声说:“你不会觉得我太没出息吗?”
“你不爱他了?”
她顿了一下:“我不知道!”
“那你恨他吗?”
她摇头。
王思远看着她的背影,没有出声。
过了很久,宋意才开口:“我只是……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初我更聪明一点,是不是结局会不一样?”
“如果我没那么天真,没那么执着,也许就不会爱上他!”
“也许……他也不会伤我!”
王思远靠在窗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玻璃边缘。
“有些事,注定是错的,不是你聪不聪明的问题!”
“你再聪明,也躲不过命里该走的路!”
宋意没说话,只是把水放在一旁。
“思远!”她忽然轻轻叫了他一声。
王思远眼神微动:“嗯?”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懦弱?”
他没回答,而是缓缓走到她面前,伸手替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
那动作克制而温柔,像怕吓着她。
“懦弱的人,不会假死!”
“也不会一个人躲到国外,忍着疼痛做换脸手术,重新学说话,重新练习画画!”
“你不懦弱!”
宋意喉头一紧,眼神躲开了。
王思远后退一步,给她留出空间。
“早点休息,天气凉了!”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没有多余的停留。
房门关上那一刻,宋意站在原地,手指轻轻抚过脸颊。
她抬头看着镜子。
镜子里那张脸,陌生、冷淡、锋利。
可她心底那个角落,仍旧藏着那张柔软的脸,藏着那个曾经毫无保留去爱的她。
她知道她还在,只是被锁在了过去。
而此时的京北,入夜后细雨未停。
萧家老宅外,湿冷的风吹得院子里的灯一闪一闪。
萧晨阳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一动不动地看着外头。
他的眼底很静,没有情绪,像死水。
书架上的书整整齐齐,办公桌上堆着密密麻麻的合同,每一页都有签名和批注,字迹冷硬。
他没疯,也不再失控。
但他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灵魂。
萧母走进来,语气平稳:“明天有场宴会,温雪梨希望你能陪她一起去!”
他没转身,只冷冷地问:“孩子几个月了?”
“快六个月!”
“哦!”
他语调平淡,连一个字的情绪都没有。
萧母皱眉:“晨阳,你总不能一直这样。
你现在头脑清醒,理智,也不再念着那个女人!”
“她已经死了,温雪梨才是你的未来!”
萧晨阳低头,将窗帘拉上。
“她不是!”
“她从来都不是!”
萧母声音一滞:“你……”
“妈!”他回头看她:“你知不知道你最像谁?”
“你和当年的奶奶一模一样!”
“我们都以为掌控别人感情就能获得一段关系,但最后……谁也没得到什么!”
萧母怔住。
“你不就是这么毁了我第一次的感情吗?”
“现在轮到我,毁了叶诗韵!”
他的语气轻得像随便聊聊,眼神却冷到骨子里。
“你以为我忘了她?你以为切了点神经我就能当没发生过?”
“你错了!”
“我没疯,不代表我不记得!”
萧母抿着唇,脸色发白。
她终于明白,眼前这个人,已经彻底变了。
变得清醒,也变得无情。
“你不去宴会也可以!”
她低声说:“但既然你现在正常了,那至少得给温雪梨一个名分,她现在怀的是萧家的孩子!”
萧晨阳没有回应。
他只是走到书架最上方,拉出一个小抽屉。
里面,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笑得很轻,穿着一件米白色的毛衣,靠在草地上,阳光照在她脸上,眼角还弯着。
他将照片拿出来,坐在沙发上,手指一点点摩挲着那张脸。
像在记住,又像在惩罚自己。
与此同时。
宋意的病房里,王盼盼端着一杯热可可坐在床边。
“最近萧家那边又有动静!”
“温雪梨天天往老宅跑,各种讨好萧母。
你猜她送了什么?”
宋意看着她,不说话。
“送了那天她泼你时戴的那条项链,拿来赔礼!”
宋意眼皮都没抬。
“可惜,萧母没收!”
王盼盼语气淡淡地:“她现在确实越来越像你了!”
“她穿衣服也开始学你,讲话也学你,甚至画画也开始报班,说是‘兴趣培养’!”
宋意笑了笑,笑意冷淡:“她真是很会学!”
“她现在最大的靠山,是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可惜!”她顿了顿:“我已经不在了,她再像也没用!”
王盼盼盯着她的侧脸看了几秒。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宋意低头,拿起炭笔,在纸上慢慢描出几道柔软的线条。
“我不知道!”
“但我不会回去了!”
“我已经死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平静。
仿佛从一开始,她就不是要从过去走出来,而是要彻底埋葬那个曾经的自己。
无论是爱,还是恨。
清晨的海风有些凉,窗帘轻轻飘动,拂过宋意的面颊。
她站在画架前,手指拿着炭笔,凝视着画纸上的线条,良久没有动。
这一幅画,她已经画了三天,始终未能收尾。
她画的是一双手。
左手微张,指节纤长,右手则紧紧握着一支伞柄,伞的轮廓还未补上,只有影影绰绰几笔落在空白的纸角。
王思远推门进来的时候,她正靠在画架边闭目小憩,疲惫写在脸上,眉心微皱,像是在梦中被什么困住。
他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将早餐放在桌上,然后站在她身边静静看着那张还未完成的画。
他一眼就认出—那是她的手。
画得极细腻,从指尖的褶皱到腕骨的凹陷,每一笔都小心翼翼,像是描摹着某种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