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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她早就没了心跳

    第四十四章  她早就没了心跳

    萧晨阳说完这段话后,忽然转过头来,望着温雪梨。

    “你知道吗?”

    他的眼神清清楚楚地穿过她的脸,落在某个不可见的幻影上。

    “她走的时候,手指都是冷的!”

    “我摸着她的手,以为她睡着了!”

    “我低头亲她的额头,才发现她早就没了心跳!”

    “那一刻我才知道,我从头到尾……连她哪只手戴戒指都不记得!”

    温雪梨抬手抹了一把眼泪。

    “晨阳,我是诗韵……我是……”

    “你闭嘴!”

    他的语气忽然变冷,像从极端脆弱中抽离出来的冰:“她不会撒谎!”

    “你在撒谎!”

    “你演得太烂了!”

    “连她皱眉的方向你都学不像!”

    “你不怕冷,她怕;你吃辣,她不碰;你睡觉时不抱人,她哪怕发烧了都要抓着我手才睡得着!”

    “你是你,不是她!”

    “你凭什么戴她的名字?”

    “你配吗?”

    “你有给我打掉五次孩子吗?”

    “你有被我骂‘替身’后还煮粥给我喝吗?”

    “你在她死的那天,在哪?”

    “你不过是站在尸体上捡了块牌子!”

    温雪梨眼前一黑,差点跌倒。

    她站了那么久,终于挺不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泪止不住地落下:“对不起……我不是她……我真的不是……”

    “可我没办法了!”

    “我真的没办法了!”

    “她死了,她不要你了,可我还活着,我只想留在你身边!”

    “哪怕是个影子,我也愿意!”

    萧晨阳低头看着她,沉默了许久,忽然笑了。

    那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你愿意当影子?”

    “那你知不知道,影子是没有脸的?”

    “你哭什么?她从来不在我面前哭!”

    “你也配?”

    他忽然靠近,声音低得像鬼魂:“你怎么不去死?你死了,我是不是还能多一点想象力,把你当成她?”

    温雪梨崩溃地捂住耳朵,发出一声尖叫,跪在地上像失了魂般嚎哭。

    医生们终于冲进来,给她注射镇定剂,又对萧晨阳做了控制处理。

    他却不再挣扎,只是坐在地上,一遍遍喃喃:“我想她了!”

    “我真的想她了!”

    “她会不会原谅我?”

    “如果我死了,她会不会原谅我?”

    萧母站在一旁,望着这一幕,面色惨白,嘴唇一抖,终究没发出一个字。

    她知道,这局彻底输了。

    她亲手把自己儿子的执念变成了疯癫。

    她把一个活生生的女人捏成了死人,又把一个疯子困进了自己织的梦里。

    这梦现在连她自己都不敢再看一眼。

    而在遥远的f国,海岸线边的风依旧拂过窗前的白纱,画室里安静,只有炭笔在纸上划过的细微声响。

    宋意在画一幅新的作品。

    那是她第一次尝试画一个“过程”。

    画面分三段—

    第一段是一个人坐在列车上,看向窗外,表情模糊;

    第二段是她在下车后的站台,风很大,她披着外套站在路灯下;

    第三段,是她独自一人走进人群,身影融在灯火中,再也不被人认出来。

    这幅画没有名字。

    她想了很久,最终在角落写上一个小字:

    【未归】

    那不是悲伤。

    也不是纪念。

    那是对一个人真正的告别。

    你可以活在我的记忆里,成为我画中的灵魂、诗里的影子、梦中的剪影。

    但你不会再是我生活的一部分。

    你是“未归”的人。

    我早已不在原地等你。

    我已走远,朝向光亮。

    萧晨阳的病情,进入了最难控制的阶段。

    他不再只是在夜里发作,白天的清醒也变得支离破碎。

    每天都会有那么几个时段,他突然像是回到了从前,冷静、果断、有逻辑。

    他会穿戴整齐地坐在书房里,看着空白的文件发呆;

    会在餐桌上安安静静地吃完一碗饭,语气平和地说一句“我吃好了”;

    也会在花园的秋千旁站上十几分钟,沉默不语。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只是在等下一次崩塌。

    清醒之后,往往是更猛烈的精神错乱。

    他会突然掀翻书桌,怒吼:“你又走了!”

    会冲着镜子里的自己挥拳,大喊:“你不配活着!”

    会死死抓住佣人的手,哽咽着重复那句:“她是不是还在?

    你告诉我,她在哪……”

    温雪梨几乎每天都被叫去“配合治疗”。

    但她自己也已千疮百孔。

    她的精神状态极度不稳,医生开始劝说萧母让她接受情绪干预,但萧母没有表态。

    她看着温雪梨每天扮演着“叶诗韵”,再被萧晨阳在疯癫与清醒之间反复打碎,眼底只剩一种复杂的沉默。

    “你知道你现在的身份是什么吗?”

    萧母有一天坐在茶室里问她。

    温雪梨坐在对面,声音沙哑:“是她!”

    “不,你是一个替代品!”

    “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就该明白你永远也得不到真心!”

    温雪梨低头,指甲掐着掌心没有反驳。

    她不需要萧母的提醒,她早就知道。

    她从第一次戴上那件白裙子模仿叶诗韵开始,就已经知道,她这一生都不可能赢得真正的爱情。

    但她以为,只要他痛,就还有机会。

    她以为只要她不走,他早晚会忘记她。

    可如今她才明白,他不是不忘。

    是根本忘不了。

    萧晨阳曾在某天凌晨两点,穿着睡衣打开书房,径直走向最里头的抽屉,从中拿出一本画册。

    那是叶诗韵生前最后一次参加展览的作品集,出版不久,却早就绝版。

    他让人翻遍了所有拍卖渠道,花了高价才从一个法国藏家手中买到这唯一一本。

    画册被他翻得卷起边角,每一页他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那幅《空门》,他看了上百次,每次看都像第一次。

    他盯着那道虚掩的门出神,低声说:“你站在里面还是外面?”

    “你是想回来,还是想走?”

    “你说话啊!”

    “你一直都不说话!”

    “你是不是怕我又不信?”

    他指尖紧扣着画册的边缘,直到手背青筋暴起。

    “我信了!”

    “你说的我都信了!”

    “你走的时候我以为你在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