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夜色下的誓言
“喝点吧，晨阳！”她声音哽咽：“医生说，你再这样下去……”
萧晨阳猛地抬头，眼神猩红，盯着她，一字一顿地咬牙道：
“滚出去！”
温雪梨身体一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还是咬着牙，把药碗放下，小声道：
“我在门口，不走！”
萧晨阳冷笑一声，闭上眼，侧过脸去，不再看她。
温雪梨走到门口，靠着门框滑坐下来，抱着膝盖，埋头无声地流泪。
她知道。
他恨她。
他厌她。
但只要他还需要她，她就不会离开。
哪怕只是作为一个出气筒。
哪怕只是在他最疯癫痛苦的时候，给他一个可以抓住的影子。
她认了。
她早就认了。
夜深了。
萧晨阳忽然梦中惊醒。
他满头大汗，眼神迷茫地四处张望。
温雪梨立刻冲进去，蹲在他床边，抓住他的手：
“我在，晨阳，我在！”
萧晨阳盯着她，呼吸急促，半晌，低声呢喃：
“诗韵……你不要丢下我……”
温雪梨喉咙哽咽，死死握着他的手：
“我不丢下你！”
“我一直在！”
他缓缓松了口气，像个失去方向的孩子，紧紧攥着她的手，靠在她肩上。
温雪梨抱着他，泪流满面。
她知道。
他抱着的，不是她。
是他心底早已失去的那个人。
可她已经不在乎了。
只要他还能呼吸。
只要他还能活着。
她就愿意，做他的影子，做他的幻觉，做他残破记忆里唯一剩下的温暖。
哪怕这一生，都得不到一句真正的温柔。
而在海岛。
宋意一整天都泡在海滩边，画了好几张速写。
傍晚回到小屋，她坐在阳台上，一边吃着晚饭，一边听着王思远讲小镇的趣事。
“你知道吗？”王思远咬着面包，声音带着点轻松的笑意：“今天集市上，有人在卖手工做的小风铃！”
“很漂亮吗？”宋意问。
王思远点头：“不如明天我们去逛逛？”
宋意笑着点头：“好啊！”
她喜欢这样的日子。
没有痛苦，没有眼泪。
只有阳光、海风，还有身边这个一直默默陪着她的人。
夜深了。
王思远走到门口，转身看着宋意，声音低沉：
“晚安，意意！”
宋意站在门里，冲他笑了笑，轻声回道：
“晚安！”
门缓缓关上，王思远站在门外，听着里面她轻快的脚步声，嘴角也慢慢弯起。
他知道。
她已经慢慢学会信任了。
信任自己。
也信任他。
而他，会继续陪着她。
一直到她愿意，回头牵起他的手。
一直到，属于他们的故事，真正开始的那一天。
夜越来越深，海浪一遍又一遍涌上岸边，潮湿的风轻轻拂动着窗帘，屋子里弥漫着咸涩又温暖的气息。
宋意坐在床头，抱着一本随手翻开的画册，眼神有些出神。
屋内只开了一盏小灯，暖黄色的光柔和地洒在她的侧脸上，衬得她整个人安静得仿佛一幅静物画。
楼下隐隐传来王思远整理行李的声音，他答应过她，明天陪她去镇上的集市转一转。
宋意听着那些细碎的声音，心里慢慢安定下来。
有些时候，她会突然在这样极为普通的日常里，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不是狂喜。
不是激情。
而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安稳。
一种终于可以无条件相信身边人的安稳。
她轻轻合上画册，躺回床上，把被子拉到下巴处，闭上眼睛，任由思绪在脑海里缓慢流淌。
没有旧梦的惊醒。
没有过去的伤口隐隐作痛。
她只是在想—
明天想不想买一个小风铃，挂在窗台上。
听着风吹动的声音，在新的日子里，继续慢慢长大。
第二天清晨，海岛的天格外晴朗，阳光洒在街道上，地面反射出刺眼的白光。
宋意穿了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头发简单地挽起，脸上没有化妆，清爽干净。
王思远穿着一身休闲装，手里提着帆布袋，站在门口等她。
看到她出来，他走过来，帮她接过画具包，动作自然得仿佛已经做了千万次。
两人沿着小路走向小镇中心。
今天的小镇异常热闹，各种摊位沿着街道排开，卖水果的，卖手工艺品的，卖小吃的，空气里弥漫着椰子水和烤玉米的香气。
宋意在人群里穿梭，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她停在一个卖手工风铃的小摊前，低头挑着。
王思远站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
她拿起一个由白色贝壳串成的风铃，晃了晃，发出清脆的声音。
宋意转头看他，眼睛亮亮的：“这个，好听吗？”
王思远点头，语气温柔：“很好听！”
宋意笑着掏出零钱，买下了那个风铃。
然后拉着王思远，跑到街角的小咖啡馆里，点了两杯冰咖啡和一份小蛋糕。
两人坐在窗边，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桌面上，整个画面像极了宋意曾经无数次想象过的简单美好。
吃到一半，宋意忽然抬头，看着王思远，认真地问：
“思远！”
“嗯？”他抬眸，温和地看着她。
宋意咬了咬唇，声音有点轻：
“你真的……不怕我永远也走不过去吗？”
王思远放下手里的咖啡杯，目光沉静又坚定：
“我怕！”
“但我更怕……你一个人走得太辛苦！”
“所以，不管多久！”
“我都在！”
宋意听着，眼眶一热。
她低下头，用叉子拨弄着盘子里的蛋糕，小声道：
“其实，我已经走出来了！”
王思远眼神微动，心脏猛地一紧，但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宋意抬头，嘴角弯起，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我想试着，和你一起走下去！”
王思远怔住，仿佛没能反应过来。
宋意忍不住笑了，伸手在桌下勾了勾他的手指，小声催促：
“你倒是说句话啊！”
王思远盯着她，眼里像是盛满了整个星辰大海。
半晌，他伸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声音低哑得发颤：
“好！”
“意意，我们一起走！”
宋意眼眶一酸，强忍着没有掉泪。
她轻轻笑着，低头咬了一口蛋糕。
甜的。
真的，很甜。
傍晚，两人回到小屋。
宋意把买回来的风铃挂在窗台上，风一吹，风铃叮叮当当地响着，声音清脆悦耳。
宋意坐在窗前，拿出画本，开始画新的画。